周云康那只被螺纹钢钉在地上的手,成了“夜未央”门口最扎眼的“招牌”。凄厉的惨嚎划破夜空,又渐渐变成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呻吟。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尿骚味和恐惧的味道。
陈野看都没看地上那摊烂泥,转头,目光落在秦若涵身上。这女人还傻站着,俏脸煞白,头发散乱,脸颊上的巴掌印红得刺眼,眼神直勾勾的,像是魂儿还没从刚才那场血腥风暴里拽回来。
“秦老板,”陈野的声音不高,带着点烟熏的沙哑,像根针,把秦若涵飘忽的神智扎了回来,“这堆垃圾,怎么处理?打包带走,还是就地填埋?”他随手指了指地上横七竖八哼哼唧唧的混混,还有那个快疼晕过去的周云康。
秦若涵猛地一个激灵,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她看着陈野,看着他那条空荡荡的袖管,再看看地上那只被钢管贯穿的手掌……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到灵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强压下呕吐的冲动,深吸了几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眼神终于恢复了几分商界女强饶锐利和冰冷。
“埋?脏了我的地方!”她声音还有点抖,但语气斩钉截铁,“让他们滚!立刻!马上!带着这条死狗一起滚!”她嫌恶地瞥了一眼还在抽搐的周云康。
“听见没?”陈野目光扫过地上还能动弹的混混,声音不大,却像冰锥子扎进骨头缝里,“秦老板发话了,让你们滚。十秒钟,带着你们的康少,从老子眼前消失。超一秒,”他顿了顿,脚尖随意地踢了踢插在地上的螺纹钢柄,“老子帮你们把另一只手也钉上。”
“嗡——”
地上的混混们像是被通羚,瞬间爆发出惊饶求生欲!也顾不上疼了,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互相搀扶着,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抬起已经半昏迷、右手还钉在地上的周云康。
“一、二……”陈野慢悠悠地开始计数。
“快!快他妈抬啊!”
“用力!拔出来!”
“嗷——!”周云康在剧痛中又被强行拔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彻底晕死过去。那只手掌血肉模糊,几乎不成形状。
混混们连滚带爬,抬着死狗一样的周云康,互相推搡着,如同退潮般狼狈地消失在街角黑暗里,留下满地狼藉和刺鼻的气味。
黄百万拄着那根沾血的螺纹钢,喘着粗气,眼睛亮得吓人,兴奋劲儿还没下去:“野哥!牛逼!太他妈牛逼了!这帮孙子,就得这么治!”他瞅了瞅一片狼藉的酒吧门口,又有点发愁,“就是这摊子……收拾起来够呛。”
“收拾?”秦若涵踩着高跟鞋,踏过地上的玻璃渣,走到陈野面前。她没看黄百万,一双美目直直地盯着陈野,眼神复杂无比,有劫后余生的惊悸,有对刚才那恐怖场面的余悸,更深处,却燃起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光芒。
“不用收拾了!”她声音带着一种异样的亢奋,“砸得好!砸得妙!周云康这条疯狗,砸得越狠,他背后的主子才越坐不住!”
她忽然上前一步,几乎要贴上陈野,一股混合着高档香水、汗味和血腥气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她仰着脸,死死盯着陈野的眼睛,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金属般的颤音:“陈野,你帮我!帮我彻底弄垮张永福!弄垮黑龙会!这酒吧,我送给你!不,不止酒吧!我秦若涵名下所有产业,我分你一半!不!六成!只要你帮我!”
旁边的粉西装“金主”听到这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脸肉疼加不可思议。
陈野微微后仰,拉开点距离,左手掏了掏耳朵,脸上那点混不吝的笑容又浮了上来:“秦老板,你这价码开得……啧,听着挺唬人。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里带着点戏谑,“老子一个收破烂的,要那么多钱干啥?买金锄头刨地吗?”
秦若涵一滞,满腔的热切像被泼了盆冷水。她咬着下唇,眼神变幻,似乎在急速盘算什么。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狠劲:“那你要什么?只要我秦若涵有的,都给!”
陈野的目光,越过秦若涵微微颤抖的肩膀,落在远处路灯下那辆破三轮上。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秦若涵和黄百万的耳朵里:
“窗台上那排青花罐子里的药,快见底了。”
秦若涵先是一愣,随即,一股狂喜猛地从心底炸开!她懂了!她赌对了!这个男饶命门,从来就不在钱上!她强压住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脏,斩钉截铁:“好!沈姐的药!从今起,我秦若涵包了!最顶级的渠道!最好的药材!只要这世上还有的,我倾家荡产也给你弄来!绝不间断!”
“成交。”陈野点点头,干脆利落。他转身,走向那辆破三轮,空袖管在夜风里晃荡。“老黄,走了,回家。”
“哎!野哥!”黄百万屁颠屁颠跟上,临走前还不忘冲秦若涵呲了呲标志性的大黄牙,“秦老板,回见啊!”
秦若涵看着那一高一矮、蹬着破三轮消失在街角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了,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松,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她扶着旁边歪倒的灯箱,大口喘着气,眼神却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两簇火焰。
“金玉满堂……”她喃喃自语,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张永福……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周云康像条死狗一样被抬进了黑龙会旗下最豪华的场子——“金玉满堂”娱乐城顶楼的私人诊疗室。重金请来的外科大夫看着那只几乎烂掉的手掌,直嘬牙花子,摇头叹气,勉强处理包扎,算是保住了没当场截肢,但以后这只手基本也废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汴洲地下世界。黑龙会会长张永福的干儿子,被一个收破烂的独臂佬废了手,还像垃圾一样丢出了场子!黑龙会的脸,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金玉满堂”顶层的豪华办公室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张永福坐在宽大的真皮老板椅里,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璀璨的汴洲夜景,窗内却一片死寂的昏暗。他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考究的唐装,手里盘着两个油亮的铁核桃。核桃摩擦发出单调的“咔哒”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瘆人。
一个穿着黑西装、脸上有疤的精悍汉子疯狗强垂手站在办公桌前,大气不敢出。
“啪嗒!”
张永福手里的铁核桃猛地一顿,摩擦声戛然而止。他缓缓转过身,昏暗中,那张保养得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阴沉得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正死死盯着躺在担架上、脸色惨白如纸、还在昏迷中时不时抽搐一下的周云康。
“一个收破烂的残废……”张永福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在摩擦,“废了我张永福的干儿子?砸了我黑龙会的脸面?”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
疯狗强头皮发麻,硬着头皮回答:“福爷,是…是姓陈的那个收破烂的!还有秦若涵那个娘们儿!周少带去的几十号兄弟,全栽了!那残废…邪门得很!”
“邪门?”张永福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阴冷的弧度,“再邪门,他也只有一条胳膊!”他猛地提高音量,如同炸雷,“给我查!查他祖宗十八代!查他每吃什么拉什么!查他那个坐轮椅的妹妹!查他身边那个黄牙的瘦猴子!我要知道他们所有的底细!所有的弱点!”
“是!福爷!”疯狗强连忙应声,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还有,”张永福的目光重新落回周云康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毒蛇般的阴鸷。他缓缓踱步过去,走到担架旁,俯视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干儿子。
“云康啊……”张永福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温和”,甚至带着点长辈的“关潜。他伸出保养得白白胖胖的手,轻轻抚摸着周云康被冷汗浸湿的额头,动作轻柔得诡异。“疼吗?告诉干爹,那个收破烂的…还跟你什么了?嗯?”
昏迷中的周云康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眉头痛苦地皱起,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张永福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如同淬毒的匕首,冰冷刺骨。他俯下身,嘴唇几乎贴到周云康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我的好儿子……‘翠竹苑’的旗袍,‘金玉满堂’隔壁的骚味儿……你以为,干爹真不知道吗?”
担架上,昏迷的周云康猛地一颤!眼皮下的眼珠剧烈地转动起来,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恐惧梦魇。
张永福直起身,脸上重新恢复那副古井无波的阴沉。他对着疯狗强挥了挥手,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等他醒了,问清楚那个收破烂的原话。然后……让他‘好好养伤’。”
“是,福爷。”疯狗强心头一凛,不敢多问,挥手让人把还在昏迷中颤抖的周云康抬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张永福一人。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的汴洲城,铁核桃在他掌心无声而疯狂地转动着,发出令人心悸的摩擦声。
“陈野……秦若涵……”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眼中翻涌着毒蛇般的杀意和一种被冒犯的、属于地下王者的暴怒。
“一个收破烂的残废,一个自以为是的臭娘们儿……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关节发出爆响,油亮的铁核桃被捏得咯咯作响。
“真当我张永福的金玉满堂,是纸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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