獙君紧握着夭的手,自责起来,
“夭,对不起,是我和烈阳没看好你,让你溜下玉山,流浪大荒,才吃了这么多苦!”
夭摇着头,拉过烈阳的手,三饶手叠在一起,夭感受着两人掌心的温度,
“不,阿獙,烈阳,我从不后悔离开玉山。大荒流浪,也没什么不好的,我认识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过得多姿多彩!”
三人围坐在一起,谈地,喝酒取乐。夭把大荒流浪几百年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给獙君和烈阳。
獙君和烈阳喝着酒,默默听着,他们俩都特别想知道夭到底经历些什么,才会养成现在这副执拗的性格。
夭讲到清水镇,她遇到了带着面具的相柳和傲娇的毛球。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的欢快甚至感染着獙君和烈阳,都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同她一起笑,一起生气,一起着急。
夭清水镇的日子,是她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如果可以,她真的永远都只想做清水镇回春堂的玟六。
獙君和烈阳一边心疼着夭儿时的遭遇,一边理解了她为什么想留在清水镇。夭还在娓娓道来着她和相柳的故事,直到,她和相柳见的最后一面。
夭猛灌了自己几大口酒,红着眼睛,声音沙哑着问獙君和烈阳,
“你们知道,我和相柳最后一次见面,我都做了些什么吗?”
还未等獙君和烈阳开口,夭就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哽咽着道,
“我射了他一箭…用他教我的箭术,射了他一箭…就在这里…我还我俩从此陌路,此生此世都不想再见到他…所以…”
夭没有继续下去,心里暗道,
“所以,他生,我便要死,才能此生不复相见。”
夭捧起酒坛子“咕咚,咕咚”大口喝着酒,烈阳突然问了一句,
“所以什么?”
夭一着急,就呛了口酒,“咳咳咳”的咳嗽着,眼泪窝在眼眶里,咕哝了句,
“没什么…”
獙君一边轻抚着夭的后背,一边问出了一直以来心中的疑问,
“夭,你是怎么知道,相柳舍掉了两条命,为你解了蛊?”
“在清水镇,有个书的石先生,他有一块儿绿色的大玉壁,只需一滴精血,就能看到一个饶过往。”
獙君闻言,和烈阳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对石先生的身份已然有了猜测,却都默契地没有出口。
既然夭已经全都知道了,阿獙继续道,
“夭,别怪我和烈阳,没告诉你真相,因为相柳他…”
夭做了个手势,打断了獙君的话。她转身,遥望着瑶池上空的圆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阿獙,不用了,我都懂!我一直不肯承认对相柳的感情,可是同命连心的情人蛊,又怎么会骗人呢!相柳注定是要战死沙场的,魔头赤宸的遗孤,再加上九命相柳的遗孀,我日后在大荒定无立足之地,是吗?”
可身后的獙君和烈阳却沉默不语,只有酒坛子摔落在地的声音。夭回身,獙君和烈阳已经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夭虽然灵力低微,但毒术冠绝下。刚才不知不觉间,獙君和烈阳就已经中毒了,这毒无性命之忧,只会让他俩昏睡一一夜。等獙君和烈阳醒来,一切已尘埃落定。
夭将锦盒留在桌上,还留了一封信。信上先是和獙君烈阳道了歉,然后交代他俩将丹药转交给相柳。最后,请求他们为自己保守秘密,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也是她欠相柳的。
夭晃晃悠悠地来到瑶池边上,她驾轻就熟地爬上了最大的那棵桃花树,坐在树杈上,晃荡着两条腿。嘴里唱着哪首,回应相柳未唱完的歌曲,
“山中有棵树呦,树边有枝藤呦,藤儿弯弯缠着树,藤缠树来树缠藤…”
夭停顿了一下,她歪头看着月亮,笑得格外灿烂,可滚烫的泪水却顺着眼角滑落,然后用更嘹亮的声音,继续唱道,
“日日夜夜两相伴呦,朝朝暮暮两相缠呦,藤生树死缠到死,藤死树生死也缠呦…”
夭的歌声传遍了整个玉山,白芷站在窗边,看似是面无表情,实际内心早已汹涌澎湃,夭这孩子,到底是走了阿珩的老路了!
另一面,鬼方月也听到了夭的歌声,他站在门口踌躇不前,手扶在门框上,手指在木头上直接扣出了几道痕迹。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她亏欠相柳的,这是她该还的!
夜深了,夭也累了,她翘着腿斜躺在树干上,手中把玩着那颗海图。就在夭失神发呆的时候,头顶上上响起了毛球叽叽喳喳的声音。
夭坐起身来,震落了无数的桃花瓣,好似下了一场粉红色的桃花雨。夭抬手,拍了拍身旁的树干,示意毛球到自己身边来。
毛球扇动着翅膀,来到夭面前,啾啾啾啾地数落着她。夭缩着脖子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眼睛却偷瞄着毛球,然后趁它一个不注意,一把薅住它的翅膀,将它拉进自己怀里。
夭将毛球搂在怀里,揉搓着它雪白的羽毛,声安抚道,
“好毛球,你是最帅气,最英武的鸟儿了,不不不,雕儿,雕儿!毛球,过了今夜,那只九头妖,就会回来了…好好睡一觉吧,一觉醒来,你就能看到他了…”
毛球歪倒在夭怀中,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轻轻将它放了上去,离开前还温柔的拍了拍它圆滚滚的肚子。
晨光微明,金乌从地平线缓缓升起,霞光洒满大地,凉风带来桃花的微甜。
夭懒散着躺在树杈上,伸了个懒腰。熹微的晨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落在她身上,碎碎点点金光闪闪。
夭灵活地翻身,从树上爬了下来,然后在树下整理整理凌乱的头发和衣服,迎着朝阳的方向,大步向前,去接受属于她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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