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后,李凌下班后独自来到新东商会,被郑磊带到了刚装修好的食堂包间。
食堂是普通的食堂,没什么特别的,但里面的两个包间,却是按照酒店最高标准雅间装修的。
李凌打量着包间,评价道:“没想到这还别有洞啊,沈总真会享受。”
沈见新笑道:“累死累活赚钱不就为了吃好睡好嘛,李队快坐,喝白的还是洋的?”
李凌放下手包,坐到沈见新身边后道:“都行,但我量有限。”
“没事,我喝酒一向随意,那咱们整点洋的。”
郑磊进到厨房里面去安排,李凌随意问道:“怎么没看到王伟,他下班了?”
沈见新点头道:“我让他先回去了。”
李凌心里更放心了些,王伟的人事关系毕竟还在局里,这要是看到了跟局里同事一嘴,影响总是不好的。
接着,两个穿旗袍的美女服务员端着马爹利蓝带和酒具出来,看的李凌心慌慌。
“沈总,你这配置可比大酒店还高啊。”
“哈哈,还行吧?都是下面人弄的。”
这两名美女服务员都是上戏毕业的美女实习生,郑磊去实习部挑的人。当然,秉承自愿原则。
酒菜上来之后,两人边喝边聊,很快聊到了案子上。
沈见新问道:“这沈宏博的案子怎么个情况?”
李凌放下筷子聊了起来:“沈宏博是老上海人,祖上在解放前就经商,家境殷实。建国后经历几度上交和归还的历史后,沈家多多少少也留下了一些家产,比如他家原来的别墅,就是在之前老宅土地上重建的。加上他家一直响应政策,所以从他爷爷开始,就在魔都的公私合营公司任职。到了沈宏博这里,当上了魔都钢贸公司的总经理。”
沈见新点点头,静待下文。
李凌继续道:“随着经济发展的加速,钢贸公司的业务量也是与日俱增,比起其中的利润,巨大的贸易量和资金流就成了香饽饽。”
沈见新评价一句:“好比猪肉过手,全是油对吧?”
李凌点头道:“没错,所以这案子看似是一个简单的挪用公款案,实际上还是人事和位置的问题。有太多人盯着这个位子了。或者,沈宏博挡了很多饶路。”
“原来是这样,那到底是谁拍板动他呢?”
李凌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明面上,这案子是钟永辉主办的,且证据确凿。举报人是沈宏博的秘书,跟沈宏博一起被抓的还有钢贸公司的财务部好几个人。”
沈见新夹了块牛肉放入嘴里,咀嚼道:“听起来这案子不太好翻啊,你怎么想着搞这案子?”
李凌进来半,等得就是这个问题。只见他笑呵呵道:“我是听沈总跟这个沈宏博有些渊源,我这迎难而上,也是想着顺手帮沈总一个忙嘛。”
沈见新对垂有些意外,毕竟警方掌握户籍系统,之前也调查过自己,应该知道自己跟沈宏博其实没什么关系。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连他资助沈凝裳这等隐秘之事,人家都知道。
不过面对李凌这赤裸裸的示好,沈见新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所以他并没有解释沈宏博跟自己没关系,反而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李队费心了。看来这事你已经有思路了?”
李凌点头道:“思路是有一点,不过这案子要翻,沈总这边的态度也很重要。”
沈见新疑惑道:“怎么?”
“这案子能办这么快,本身带着任务性质。那么要翻案,也必须带有任务性质。”
这话就得意味深长了,不过沈见新何等人物,几乎是秒懂。
沈宏博案发被抓,看似是秘书当了白眼狼,实际上这是一个自上而下画圈打靶的游戏。
而要翻案,那也必须有强力人物画这个圈。
这个人物就是沈见新背后的陆长明,只有他在背后画下这个圈,李凌才打的下这个埃否则上头只要有人句话,哪怕李凌是经侦总队长,也丝毫推动不了翻案。
大多数普通老百姓看这个社会,总是以好坏善恶违法犯罪为分界点,这是我们自受到的教育,是一种显现文化。
实际上,这个社会是由掌握隐性文化的那群人主导。
隐性文化的核心就是秩序,有利于他们的秩序。
这秩序里并不包含公平。
所以在后世网络信息那么发达的时代,还会出现那么多不公平之事。
出现不公平并不可怕,漠视不公平才可怕。
而漠视的核心原因在于,当公平与秩序发生冲突之时,公平须为秩序让步。
这很残酷,也很冰冷,更是让善良的大众无法接受。
但很无奈的是,这就是客观存在的现实。
秩序是什么,具象到这个案子里,就是权威主导一切,过程只是工具,结果以权威的意志为导向。
比如让沈宏博下就是一种权威意志的体现,挪用公款的案子只是过程工具,没有这个,也有其他,但结果不会改变。
而到了此刻,李凌想要翻这个案子,也并非来自于案情是否蒙冤,更不是李凌这个经侦队长想要实践公平公正,本质上也是来自于权威意志。
不要以为这种权威意志与普通人无关,它甚至可以细化到你明年看什么电视剧,甚至可以决定你爱什么恨什么骂什么。
另外一个大众可能无法接受的真相是,法理学的核心并不是维护公平,而是维护秩序。
沈宏博乃至他的狱友,可能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但关在里面的人绝对违法反了秩序。
比如嫖娼和包养,本质上一个行为,在善恶体系里,其行为是一样的。但结果却是一个有罪,一个无罪。其核心就在于秩序问题。当然,这个问题不衍生到违背妇女意志的讨论当中,因为事情总是一件影响一件的,扩大讨论面在一定程度上其实是在偷换概念。
而偷换概念的讨论,在一定程度上实则是在为秩序辩护。
所以,追求公平从来都是我们普通饶事。如果我们自己不追求公平,那公平只会离我们越来越远。至少,我们不应该去嘲笑任何一个追求公平的人。
言归正传,李凌刚才的意思很简单,他需要在遇到阻力时,沈见新这边能拉着陆长明力挺他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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