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从书房中出来,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退,越发显得妩媚动人。她抬手理了理额上的细发,又仔细的拽了拽襦裙上的褶皱,秋日午后的阳光晃得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睛。院子里静悄悄的,门口的两个太监看上去昏昏欲睡,自己的丫鬟青枝正站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呆呆地看着树根下的一窝蚂蚁。
“青枝,”媚娘叫了一声,青枝这才跑了过来,接过媚娘手中的食盒,跟在身后低声问道:“夫人,这就回“倚春园”吗?您今日一早起来,到现在还未歇息呢?”媚娘回头望了一眼老实巴交的青枝,这姑娘虽沉默寡言,却是出落的亭亭玉立,看上去颇为赏心悦目。“刚才在看什么呢?那么入神?”媚娘不答反问,青枝瑟缩了一下,不好意思的道:“奴婢,在看那蚂蚁搬家呢。”
“真是孩心性。”媚娘轻声道,她按了按自己的腰肢,有些微微的酸痛。李晋之刚才把她折腾的不轻,这个成王看着文弱,在房事上却如狼似虎,花样百出且不知节制。他平日里对自己也是宠爱有加,但在床底之间却毫不怜香惜玉,有些时候,竟让媚娘感到十分屈辱。可自己不正是凭着这些,才使得他青睐有加吗?有失就有的,他能带给自己想要的一切,媚娘在心中自我安慰着。
她无声地叹息在唇齿间,随着呼出的热气消失在秋风中,如今,这偌大的王府已然掌握在自己手中,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有什么是自己不能得到的?她坚定的目光扫过那些沿路对她毕恭毕敬的下人们,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自己的努力隐忍已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那么,终会有一,自己就可以掌控一切,再也不用刻意的讨好别人。
踏上九曲廊桥,湖面上正闪着碎金般的光芒,一群锦鲤摇头摆尾的游曳着,在水面上荡开一圈圈的波纹。瞥了一眼悄无声息的跟在自己后面的丫鬟青枝,媚娘这才道:“先去“翠香阁”看看,听那个肖侧妃病的更重了,眼下她还有些用处,我好歹也得去问候问候才是。”
“翠香阁”里一片寂静,只有阳光懒懒的映照在屋檐上,落叶残花遍地,空气中有苦涩的药味直入饶鼻腔。隐约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夹杂着喘息声,媚娘刚走到门口,门就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只见丫鬟翠儿端着一盆浸着血迹的脏衣物走了出来,猛然见到媚娘站在门口,吓了一跳,忙垂手站在一边,嗫嚅道:“不知夫人在此,请恕奴婢惊扰之罪。”
“是我不请自来,怪不得你。”媚娘和颜悦色的道:“这院子里其余的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翠儿的头垂得更低了,她把那盆脏污的东西遮挡在自己身后,恭敬的福身施礼道:“夫人有所不知,自从侧妃卧床后,这院子里的婆子丫鬟,整日都跑得不见踪影,侧妃身边又离不开人,奴婢也无暇去找他们。”
媚娘惊愕道:“竟有这事?这些可恶的奴才,你怎不早些告知于我。”翠儿抹了一把眼泪道:“王府中这一大摊子事都是夫人操劳着,些许事,奴婢不想给夫人添乱。”“你倒是个明事理的。”媚娘转头吩咐道:“青枝,传我令,“翠香阁”中所有人罚银一个月,若是不悔改,即刻赶出王府去。”
“多谢夫人了,”翠儿拜谢道:“侧妃这会子正在歇息,夫人可是要进去探望?”
“我就是专程来看侧妃的,若是府医不顶事,明儿就在外面请个好些的大夫来给侧妃把把脉。”媚娘对忐忑不安的翠儿道:“你且去忙,我进去略看下,毕竟按理来,我本应该日日前来给侧妃请安的,只是琐事繁忙,抽不出身来,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屋里紧闭着门窗,光线昏暗,浓重的药味混合着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呕。低垂的床幔后,一个瘦弱憔悴的女子侧身躺着,面色蜡黄,眼窝深陷,露在锦被外面的手腕上青筋纵横,仿佛只剩下皮包着骨头。只有一头乌发还如黑色的锦缎一样铺在脑后,衬着那尖尖的下巴,依稀可见她昔日的风姿。
听见有人进来,那紧皱的眉头下,一双大大的眼睛费力的慢慢睁开,在巴掌大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兀。她凝神的望着,等看清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时,惊疑的问道:“是你?你来干什么?”
“听侧妃病重,我特意来看看。”媚娘走至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肖玉竹,含着一抹讥讽的笑意道:“王爷是不愿踏足“翠香阁”了,可我好歹也得来看一下,毕竟如今侧妃您的请医问药,吃穿用度都归我所管,职责所在,不得不前来探视。”她笑的花枝乱颤:“就是侧妃您真是无可救药了,也得提前给您准备后事吧?”
“你!你…,你,这个贱人!给,我…滚出去!”肖玉竹勉强的支起上半身,颤抖着用手指向媚娘,疾声道:“我是先帝,亲赐的侧妃,是,王爷……用八抬大轿,迎进王府的……用不着,你这个贱人…在此幸灾乐祸……”她急促地喘息着,一双冒着熊熊火焰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媚娘,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拼个你死我活。
“侧妃休要虚张声势,你自己的身子是何种样子?难道你不明白吗?勿要再做慈模样,这一切怪不上别人吧?都是你争强好胜,咎由自取。你出身世家能怎样?你是先帝亲赐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躺在这里苟延残喘,想当初,你一舞动下时的美貌无双曾令多少人羡慕不已。还不是你太爱慕虚荣,妄图取崔文雅而代之当上成王妃,才落到今日这般境地,我本不想与你计较,只是你不识抬举罢了。”
媚娘轻飘飘的声音,仿佛是一记重锤,砸的肖玉竹无可招架。“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随着身下一热,喉咙中一丝甜腥涌出口腔,肖玉竹双目通红,无可奈何的委顿在床上,语无伦次虚弱不堪的好像呓语一般:“滚……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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