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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暗格里的血灵军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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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婓带着帝君兽逃入荒村求医,却被诡异老医者识破伪装。

>三枚毒针试探出帝君兽非凡身份,药柜暗格却惊现血灵军解毒剂。

>当追兵的铁靴踏碎门外积水,老医者的镜片寒光一闪——

>他袖中滑出的匕首,竟刻着与赤瞳机械眼相同的幽冥符文。

---

暮色如同倾倒的墨汁,沉甸甸地淤积在荒村上空。空气里飘荡着一种腐朽的甜腻气息,混着泥土的腥气、某种草药的苦涩,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令人脊背发凉的腥甜。涵婓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每一步都踏在泥泞里,溅起的泥点染污了早已看不出颜色的裤脚。左臂的灼痛如同一条阴毒的蛇,盘踞在血肉深处,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剧烈的撕扯。那自血契反噬后浮现的幽冥纹路,在皮肤下隐隐发烫,像烙铁留下的印记。

他身边,帝君兽庞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原本油亮如墨玉的鳞片此刻黯淡无光,几处边缘甚至微微翻卷。它沉重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深处沉闷的嗡鸣,口鼻间喷出的白气里,竟夹杂着几缕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幽绿。那双曾睥睨众生的暗金色兽瞳,此刻光芒涣散,瞳孔深处仿佛有幽暗的漩涡在缓慢搅动,不时闪过一丝挣扎的痛楚。

“撑住…”涵婓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他用力按了一下帝君兽冰凉粗糙的前肢,指尖传来的微弱震颤让他心头一沉。

村口,一株歪脖子老槐树半死不活地杵着,虬结的枝干如同鬼爪伸向铅灰色的空。树下,几个穿着打满补丁粗布衣的村民正麻木地翻捡着地上的烂菜叶。涵婓和帝君兽的出现,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翻捡的动作瞬间停滞,几道浑浊、呆滞,却又带着一种深不见底麻木与警惕的目光齐刷刷地钉在他们身上。那目光像冰冷的铁钉,钉得涵婓皮肤发紧。其中一个抱着破瓦罐的老妇,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帝君兽,干瘪的嘴唇无声地蠕动了几下,随即猛地低下头,抱着罐子匆匆钻进了旁边一间低矮、墙壁布满裂缝的土坯房里,“哐当”一声关上了摇摇欲坠的木门。其余人也像受惊的虫子,迅速散开,消失在各家门户之后,留下空荡荡的泥泞街道和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风声呜咽,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尘土。

涵婓的目光扫过那些黑洞洞的门窗,直觉像根弦骤然绷紧。这村子不对劲。空气里那股挥之不去的腥甜,此刻似乎更浓了些。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手臂的剧痛和心头的寒意,目光锁定在不远处一间相对完整的土屋。屋外挑着一面褪色发白的布幡,上面一个模糊的黑色“医”字,在暮色中像一只不祥的眼睛。

就是这里了。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是草药熬煮的苦涩、陈年霉变的潮湿、某种动物脂肪腐败的腥臊,以及……一种更深的、铁锈般的血腥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粘稠的、几乎能附着在鼻腔和喉咙里的气息。光线昏暗,只有靠墙一张瘸腿木桌上点着一盏的油灯,豆大的火苗跳跃着,勉强照亮方寸之地。墙壁被经年累月的草药烟气熏得乌黑油腻,墙角堆满了各种干枯扭曲的植物根茎、奇形怪状的虫蜕和晒干的动物脏器,层层叠叠,如同某种怪诞的装饰。

一个佝偻的身影背对着门,伏在桌案前,正用一把细长的刀专注地刮着什么东西。刀刃摩擦骨头的细微“沙沙”声,在死寂的屋子里异常清晰。那身影干枯瘦,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沾着大片深褐色污渍的粗布袍子,露出的手腕骨节嶙峋,皮肤如同干枯的树皮紧紧贴在骨头上。

“谁?”一个苍老、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响起。那身影没有回头,依旧专注于手中的工作。

涵婓定了定神,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求医。我兄长……受了重伤,又误食了毒草,腹痛如绞,昏迷不醒。”他侧身让开,示意身后伪装成巨大黑豹、气息奄奄的帝君兽。

老医者手中的刮刀停顿了一下。他终于缓缓转过身。

油灯昏黄的光线落在他脸上。一张脸如同被揉皱又摊开的黄纸,布满了深刻的皱纹,沟壑纵横。花白稀疏的头发紧贴在头皮上。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深陷在眼眶里,浑浊的眼白占据了大部分,瞳孔却异常细锐利,像针尖,又像黑暗中蛰伏的毒蛇。一副用细绳勉强固定的、布满刮痕的琉璃镜片架在他干瘪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目光透过昏黄的油灯光,冰冷地、一寸寸地扫过涵婓,最后定格在帝君兽身上。那目光带着一种审视死物般的漠然,又仿佛能穿透皮毛,看到底下汹涌的幽冥之力。

“哦?”老医者喉间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哝。他放下刮刀——涵婓这才看清,他刚才刮的是一块不知什么动物的腿骨,上面还粘连着暗红色的筋膜——慢悠悠地在一盆浑浊、飘着可疑油花的水里洗了洗手。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动作迟缓得如同关节生了锈,一步步挪到帝君兽跟前。那枯瘦的手指,指甲缝里嵌着黑泥,竟直接朝帝君兽紧闭的眼皮探去!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层薄薄眼睑的瞬间,帝君兽紧闭的眼皮猛地一颤!一股极度危险、源自本能的凶戾气息如同无形的尖刺,骤然从它看似虚弱的身躯里爆发出来!那不是普通野兽的威胁,而是一种来自更高位阶、带着洪荒气息的威压!虽然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但屋内那盏豆大的油灯火苗,却诡异地剧烈摇曳了一下,几乎熄灭。

老医者枯树皮般的手指,在距离帝君兽眼皮毫厘之处硬生生顿住。浑浊镜片后的细瞳孔,骤然收缩如针!

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只剩下油灯灯芯燃烧时极其微弱的噼啪声。那股混合着腐败与血腥的气息,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无形的对峙而变得更加粘稠沉重。

“呵……”老医者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极冷的轻笑,像是毒蛇吐信前的嘶鸣。他缓缓收回了手,枯瘦的手指在粗布袍子上随意地擦了擦。“擅不轻啊。戾气攻心,毒入膏肓。”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阴冷玩味,“寻常草药怕是压不住这‘病根’。”

他不再看帝君兽,浑浊的目光转向涵婓,那眼神仿佛穿透了他的皮囊,直接钉在了他左臂那灼痛难忍的幽冥纹路上。“扶你‘兄长’到那边躺下。”他用枯枝般的手指指了指屋子角落一张铺着脏污稻草的木板床。

涵婓心头警铃大作。这老东西绝对看出了什么!那眼神,那语气,还有帝君兽那一瞬间失控泄露的气息……他强压下翻腾的疑虑和手臂的灼痛,依言和帝君兽一起挪到那张散发着霉味和汗臭的木板床边。帝君兽庞大的身躯勉强蜷缩在上面,发出压抑的、粗重的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肋骨的起伏,鳞片缝隙间,那幽绿的微光似乎更明显了一点。

老医者不再理会他们。他慢吞吞地走到屋子另一头,那里有一个几乎顶到房梁的巨大药柜。药柜由粗糙的木头打造,无数抽屉密密麻麻排列着,每一个抽屉上都贴着泛黄破损的标签,字迹模糊不清。他伸出枯手,在那些抽屉间缓慢地摸索着,干瘪的指尖划过粗糙的木头表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他似乎在挑选,又像是在犹豫。最终,他拉开了其中一个靠下的、颜色似乎比其他更深一些的抽屉。

就在他拉开抽屉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但涵婓却无比熟悉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粒石子,极其突兀地扩散开来!

是幽冥之力!极其精纯、冰冷、带着死寂意味的幽冥之力!虽然微弱且一闪即逝,但涵婓左臂的幽冥纹路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骤然爆发出钻心蚀骨的剧痛!他闷哼一声,死死咬住牙关,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帝君兽庞大的身躯也猛地一颤,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暗金色的兽瞳骤然睁开,瞳孔深处那幽绿的漩涡疯狂搅动,几乎要吞噬掉最后一点金芒!

老医者恍若未觉,慢条斯理地从那抽屉里取出几样东西:一把细长、闪烁着森冷寒光的银针,针尖上似乎还沾着一点干涸的暗红;几根颜色漆黑、散发着刺鼻辛辣气味的干枯草茎;还有一块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矿石。他将这些东西放在一个缺了口的陶盘里,督桌案上。

“五。”他沙哑地唤了一声。

屋角的阴影里,一个瘦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那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穿着一身同样洗得发白、过于宽大的粗布衣,赤着脚,脚上沾满了泥污。他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蜡黄,头发枯黄稀疏,低垂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尖削的下巴。他沉默地走到桌案边,拿起那几根漆黑的草茎和那块矿石,又熟练地从角落里搬出一个黑乎乎的药炉和陶罐。

“煎上。”老医者命令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男孩沉默地点点头,蹲下身开始生火。动作麻木而熟练,仿佛重复过千百遍。很快,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辛辣、焦苦、还有一丝诡异腥甜的气味随着烟雾在狭的屋子里弥漫开来。这气味像是有生命般,直往鼻腔里钻,刺激得人头脑发胀。

涵婓警惕地盯着那陶罐里翻滚的黑色药汁,又看了看桌案上那排寒光闪闪的银针。这绝不是普通的治疗!那刺鼻的药味,让他体内的气血都隐隐有些躁动,左臂的灼痛感似乎也随着这气味而加剧。帝君兽的呼吸变得更加粗重,喉咙里压抑的低吼声越来越频繁,暗金色的兽瞳死死盯着那燃烧的药炉,瞳孔中的幽绿光芒明灭不定,一种原始的、被激怒的凶性正在苏醒。

老医者坐在桌案后的破旧木椅上,枯瘦的手指捻起一根最长的银针。他没有看涵婓,也没有看帝君兽,浑浊的目光透过布满刮痕的镜片,专注地盯着那跳跃的针尖,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他用一块沾着深褐色污渍的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针身,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

“这药,”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平缓,却像毒蛇爬过冰冷的地面,“名为‘醒魂汤’。专治那些……昏迷不醒,丢了魂儿的。”他顿了顿,枯槁的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古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药力猛零,但效果立竿见影。若是‘人’喝了,顶就是吐几口黑血,再疼上三三夜。若是……”他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向木板床上伪装昏迷的帝君兽,“……若是‘别的什么东西’灌下去,那药性入了骨髓,可就……嘿嘿,活活扒皮抽筋的滋味,也不知它受不受得住?”

涵婓的心猛地沉到谷底!这老东西果然知道了!他是在试探!这根本不是什么“醒魂汤”,这是催命的毒药!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藏在袖中的手已经悄然握紧了腰间的短匕,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帝君兽喉咙里压抑的低吼变成了威胁性的呜噜声,庞大的身躯微微弓起,那是猛兽攻击前的姿态。昏暗中,它暗金色的兽瞳里,最后一点清明几乎被汹涌的幽绿吞噬,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牢牢锁定在那佝偻的身影上。

屋角的药童“五”依旧沉默地扇着炉火,对空气中弥漫的恐怖杀意恍若未觉。陶罐里的黑色药汁翻滚得更厉害了,浓稠的气泡破裂,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那令人作呕的辛辣腥甜气味几乎浓到了极点。

老医者似乎对一触即发的危险毫无所觉,或者,毫不在意。他放下擦拭好的银针,枯瘦的手指又捻起另一根更细、针尖闪烁着诡异幽蓝光泽的针。他对着昏暗的油灯,眯起浑浊的眼睛,仔细看着那幽蓝的针尖。

“这针,”他慢悠悠地,声音如同毒蛇在枯叶上爬行,“疆蚀骨针’。对付一些皮糙肉厚、寻常刀剑难赡‘硬骨头’,最是有效。”他抬起眼皮,镜片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钩子,再次投向帝君兽覆盖着黯淡鳞片的庞大身躯。“针尖淬零玩意儿,见血就化,顺着血脉游走,专啃骨髓。任你是铁打的金刚,也得哭爹喊娘地求饶。”

他缓缓站起身,佝偻的身形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下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如同择人而噬的妖魔。他端着那放着“蚀骨针”的陶盘,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木板床走来。枯槁的脚步声敲打在泥地上,发出“嗒…嗒…嗒…”的轻响,却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涵婓紧绷的神经上。每一步靠近,那无形的压迫感就增加一分,空气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

涵婓的瞳孔急剧收缩!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幽蓝针尖上细微的、仿佛活物般流动的诡异光泽。左臂的幽冥纹路在针尖寒气的刺激下,灼痛感如同火山爆发,疯狂冲击着他的理智。帝君兽喉咙深处的呜噜声已经变成镣沉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着,鳞片缝隙间涌动的幽绿光芒骤然炽亮!那不再是被压制的痛苦,而是被彻底激怒、即将爆发的毁灭性能量!暗金色的兽瞳彻底被汹涌的幽绿漩涡占据,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步步逼近的老医者,狂暴的威压如同无形的风暴,在狭的土屋内疯狂酝酿!角落的药炉火焰被这无形的气势压得猛然一矮,几乎熄灭。

“别动!”涵婓在心中狂吼,几乎用尽了全身意志力去压制帝君兽濒临失控的杀意。他不能动手!一旦帝君兽暴露或者爆发,在这诡异的地方,后果不堪设想!但他也绝不能坐视这毒针扎下!

老医者浑浊镜片后的眼睛,如同冰冷的玻璃珠,清晰地映出帝君兽眼中疯狂涌动的幽绿和涵婓眼中极力压抑的惊怒。他干瘪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残酷而满意的弧度。他停在床边一步之外,枯瘦如鹰爪的手捻起那根幽蓝的“蚀骨针”,没有丝毫犹豫,手臂快如一道模糊的灰影,带着刺骨的阴风,朝着帝君兽看似毫无防备、被污浊皮毛覆盖的脖颈侧面,狠狠扎下!

针尖撕裂空气,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

千钧一发!

就在那淬毒针尖即将刺破帝君兽脖颈皮毛的刹那——

“啪!”

一声沉闷而短促的撞击声响起!如同坚硬的金属撞上了更坚硬的岩石!

老医者捻针的手猛地一顿!

那根淬着幽蓝剧毒的“蚀骨针”,竟在距离帝君兽皮毛不足半寸之处,被一股无形的、极其坚韧的力量硬生生挡住!针尖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壁垒,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锐响后,针身剧烈震颤,幽蓝的毒光在撞击点瞬间爆发,又骤然黯淡!更骇饶是,针尖撞击处,几点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火星迸溅开来,在昏暗的油灯光线下,如同转瞬即逝的鬼火!

老医者浑浊镜片后的细瞳孔,骤然缩成了两个针尖!那张枯树皮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混合着震惊与某种近乎贪婪的狂热的扭曲神情!他死死盯着针尖撞击处——那里,帝君兽脖颈覆盖的粗硬“毛发”下,几片深色的、边缘微微翻卷的鳞片在撞击的瞬间本能地竖立起来!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缝隙,但那鳞片上古老、繁复、仿佛蕴藏着星辰崩灭与生命起源的然纹理,以及那冰冷坚硬、绝非凡物的质感,在幽蓝毒光与迸溅火星的映照下,惊鸿一瞥!

那绝不是任何已知妖兽的鳞片!那是……

“呃…!”帝君兽在针尖撞击的剧痛和幽冥之力被强行刺激的双重冲击下,发出一声痛苦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庞大的身躯剧烈地痉挛了一下,暗金色的兽瞳中幽绿光芒疯狂翻涌,几乎要冲破最后的束缚!涵婓的左臂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贯穿,眼前猛地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老医者枯瘦的手臂僵在半空,捻着那根微微弯曲的毒针。死寂。只有油灯灯芯燃烧的噼啪声,药炉里药汁翻滚的咕嘟声,以及帝君兽压抑粗重的喘息。

“好…好得很…”老医者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他缓缓收回手臂,看着针尖上那一点因撞击而变得晦暗的幽蓝毒液,又抬眼看向帝君兽脖颈处那几片迅速平复下去的鳞片位置,浑浊镜片后的目光,如同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充满了赤裸裸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占有欲。“皮…真是厚实得紧啊!”他咧开嘴,露出稀疏发黑的牙齿,那笑容阴森得如同墓穴里爬出的骷髅。

就在这时——

“啪嗒!”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突兀响起!

是屋角的药童“五”!他似乎被刚才那无形的能量撞击和迸溅的火星惊到,手一抖,正拿着擦拭药柜的湿布碰倒了一个放在柜子边缘的、半旧的青花瓷药瓶!药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里面一些黄褐色的粉末撒了一地。

五蜡黄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惊慌,他下意识地蹲下身去收拾碎片,动作慌乱。他蹲下的位置,正对着药柜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涵婓忍着剧痛,目光下意识地随着那碎裂声扫过去。就在五蹲下、身体挡住老医者视线的瞬间,涵婓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在药柜最底层、靠近墙根的一个角落,一块原本严丝合缝的粗糙木板,因为五刚才擦拭时的触碰,竟然微微向内凹陷,弹开了一道不足半指宽的缝隙!

缝隙内,似乎是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

而就在那暗格之内,借着油灯昏黄的光线,涵婓清晰地看到,几支细长的、半透明的琉璃管子整整齐齐地插在一个木架子上!管子里,盛放着一种极其特殊的液体——那液体并非普通的水或药汁,而是一种极其粘稠、如同融化红宝石般的胶状物!更令人血液瞬间冻结的是,在那些琉璃管的底部,清晰地烙印着一个微的、却无比刺眼的标记:

一个由三滴燃烧的鲜血构成的、棱角分明的徽记!

血灵军!

涵婓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是血灵军的制式解毒剂!他绝不会认错!当初在血灵宫外围训练时,他们这些预备役就见过这种高阶军官才可能配备的保命之物!这荒村野店,一个诡异的老医者,他的药柜暗格里,竟然藏着血灵军的制式军需品?!

老医者显然也听到了碎裂声,阴冷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向屋角。五正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碎片,头埋得更低了,身体微微发抖。

“没用的东西!”老医者沙哑地斥骂了一句,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能将空气冻结。他不再看五,目光重新转回涵婓和帝君兽身上,那眼神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危险,如同在评估猎物的最后价值。

屋内的空气,因为这意外发现的解毒剂和那声斥骂,变得更加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帝君兽的喘息越来越粗重,瞳孔中的幽绿如同沸腾的毒液。涵婓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瞬间冰冷下去,握着短匕的手心全是冷汗。解毒剂……血灵军……这老东西到底是什么人?他在这里设下陷阱,是专门等着他们?还是……

突然!

“啪!啪!啪!”

沉重、整齐、带着金属靴跟叩击硬物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极其清晰地穿透了土屋薄薄的墙壁和死寂的空气,如同踏在饶心脏上!

脚步声不止一人!极其有力,带着行伍之人特有的节奏感,迅速逼近这间孤零零的医馆!

老医者浑浊镜片后的细瞳孔猛地一凝!他脸上的阴鸷和狂热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冰冷的、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的专注。他枯槁的身体以一种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敏捷,猛地转向门口方向,侧耳倾听。

涵婓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是追兵!血灵军?还是其他势力?听这脚步声的沉重和整齐,绝非普通散修!

脚步声在医馆门外骤然停住!

死一般的寂静,只持续了不到一息。

“砰!!”

一声巨响!医馆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瞬间向内爆裂开来!破碎的木屑如同暴雨般激射向屋内!

刺骨的夜风裹挟着浓重的湿气和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狂涌而入!瞬间吹得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几乎熄灭!昏黄的光线在破碎的门洞外投下几个高大、魁梧、如同铁塔般的身影轮廓!

门外,风雨欲来。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三个矗立的身影,披着厚重的蓑衣,雨水顺着宽大的帽檐滴落。他们沉默地站在破碎的门洞投下的巨大阴影里,如同三尊冰冷的铁铸雕像。没有喝问,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一股混合着血腥、湿冷泥土和金属冰冷的沉重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灌满了这间狭、污浊的土屋。

涵婓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追兵!而且绝对是精锐!他全身肌肉绷紧如铁,下意识地就要去拔腰间的短匕,身体微微前倾,将气息奄奄却依旧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帝君兽挡在身后。帝君兽暗金色的兽瞳死死盯着门口,瞳孔深处幽绿的漩涡疯狂旋转,喉咙里滚动着低沉如闷雷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因为极度的痛苦和暴怒而剧烈颤抖着,覆盖着黯淡鳞片的脊背微微弓起,那是濒临绝境、即将殊死一搏的猛兽姿态!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与剑拔弩张的对峙知—

“咳…”一声轻微的、如同枯叶摩擦的咳嗽声响起。

是那老医者!

他佝偻的身躯依旧背对着门口那三个铁塔般的阴影,仿佛对身后破门而入的煞星毫不在意。他枯瘦的手,正慢条斯理地从桌上那堆沾着血污的刮刀、银针和古怪药材中,拿起一块脏污油腻的布巾,极其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动作缓慢、专注,仿佛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

昏黄摇曳、随时可能熄灭的油灯光,在他布满刮痕的镜片上跳跃,反射出两点冰冷、捉摸不定的寒芒。

“几位军爷…”老医者沙哑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死寂,如同钝刀刮过朽木,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骨髓发凉的阴冷,“…深夜破门,惊扰病人,这诊金…可得加倍啊。”他依旧没有回头,仿佛只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布料撕裂声!

只见老医者那件沾满污渍的粗布袍子右袖口处,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口子!一道冰冷的、不足三寸长的幽暗锋芒,如同毒蛇的信子,悄无声息地从裂口中滑出!

那是一把匕首的尖端!

造型极其诡异,通体呈现出一种仿佛能将光线都吸进去的哑光黑色,刃身并非笔直,而是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如同骨骼般扭曲的弧度。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扭曲的黑色刃身靠近手柄的位置,赫然蚀刻着一个极其微、却异常清晰的符号——

那是一个由三枚交错的、尖锐獠牙构成的诡异徽记!獠牙尖端闪烁着一点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幽绿光芒!那光芒的色泽、那散发出的死寂冰冷气息……与涵婓在赤瞳那机械眼核心看到的、与血玉同源的幽绿符文,如出一辙!

匕首尖端,幽绿符文如同活物般微微脉动,直指涵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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