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堂山闭园了？\"
我盯着景区公告栏上的通知，喉咙发干。昨夜暴雨引发山体滑坡，孝堂山汉画像石祠暂停开放，落款日期正是今。
\"助我们也。\"老张嚼着口香糖，眯眼打量围墙上的监控摄像头，\"滑坡砸坏了西墙电网，监控也停了一半。\"
王胳膊上的伤已经包扎好，此刻正用手机查地图：\"祠堂在西南角，离滑坡点最近，巡逻岗哨都调去抢修了。\"
老邻居把铜镜碎片拼在旅馆窗台上，昨夜雨水在碎片间形成奇异的水膜，阳光一照，墙上显出比完整铜镜更清晰的图案——孝堂山祠堂的立体结构图，重点标注了正殿\"郭氏祠\"的匾额位置。
\"石匾后面有个暗格，\"老邻居指着光影中的红点，\"第二块玉衣残件就在里面。\"
我们回到农户家商量对策。主人老孟是李镇长的表舅，做的一手好蒸碗。中午他端上三道招牌菜：米粉肉、黄焖鸡和酱豆腐，香气勾得我们直咽口水。
\"陈老板的人上午来过村里，\"老孟边盛饭边，\"打听有没有生人借宿。\"
老板娘插话：\"那帮人凶得很，在'孟家蒸碗'吃了三笼包子没给钱...\"她突然压低声音，\"听他们今晚要去孝堂山'收东西'。\"
我们交换眼色。必须赶在陈老板之前拿到玉衣残件！
\"得伪装进去，\"老张扒拉着米饭，\"老林扮专家，我和刘当维修工。\"
王摇头：\"太显眼。景区现在全是真维修工，突然混进生面孔...\"
\"我有办法。\"老张神秘一笑，从包里掏出三套橘红色工装，\"今早顺路'借'的。\"
工装背后印着\"长清市政\"字样，还配有安全帽和工作证。老孟看得目瞪口呆：\"这...这也行？\"
\"当兵的都会两手。\"老张眨眨眼。我这才注意到王嘴角也挂着心照不宣的微笑——看来他军旅经历不简单。
下午三点，我们大摇大摆从孝堂山正门进去。老邻居戴着借来的考古队证件，声称要检查暴雨对文物的影响；我和老张推着满载工具的车，活像两个维修工。
滑坡现场一片狼藉。西墙塌了半截，工人们正忙着清运碎石。没人注意我们悄悄溜向祠堂方向。
孝堂山祠堂是座单檐歇山顶的石筑建筑，内有精美的东汉画像石。郭氏祠正殿的匾额高悬在门楣上，黑底金字\"孝行下\"，据是明代遗物。
\"怎么上去？\"我仰头打量。匾额离地至少五米，周围没有梯子。
老张从工具车底层抽出捆登山绳：\"看我的。\"
他绕到祠堂侧面，三两下攀上廊柱，像只灵活的猿猴翻上屋顶。瓦片湿滑，老张却如履平地，很快来到正上方。绳子垂下来，末端系着个带钩子的工具。
\"老林，指挥！\"老张声喊。
老邻居站在下方，用手势指导老张调整位置：\"往左半米...再往前...好！\"
老张的钩子轻轻勾住匾额边缘。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嘈杂声——一队工人朝这边走来！
王立刻推着空车迎上去：\"师傅们！指挥部让送工具去西墙！\"
趁他被工人围住的空档，老张迅速动作。匾额被掀起一角，他伸手进去摸索，突然眼睛一亮，掏出个油布包塞进怀里。匾额复位的同时，工人们也被支走了。
\"到手！\"老张滑下绳子，额头全是汗。
我们迅速撤徒祠堂后的竹林里。打开油布包，里面是块半月形玉片，通体青白，边缘有细密的金线穿孔。
\"玉衣的右肩部件！\"老邻居激动得声音发颤，\"看这纹路，能和前两块拼接！\"
突然，竹林外传来脚步声。我们赶紧藏好玉片，假装检修电路。两个穿黑西装的人走过，边走边用对讲机通话：
\"陈总，祠堂这边没发现异常...\"
\"继续搜！那三个北京人肯定...\"
声音渐远。老张冷笑：\"陈老板鼻子够灵的。\"
\"不能久留，\"老邻居紧张地，\"他们迟早会发现匾额被动过。\"
老张却胸有成竹：\"给我十分钟。\"
他独自返回祠堂区域，不知布置了什么。回来时手里拿着半截石灰块，冲我们神秘地眨眨眼。
我们原路返回，却在拐角处撞上金链男！他先是一愣，随即狞笑起来：\"真是冤家路...\"
老张一拳砸在他肚子上，金链男弯成虾米，被王一个手刀放倒。我们拖着他藏到灌木丛后，老张扒下他的外套自己穿上，又摘下那根大金链子挂在脖子上。
\"像不像？\"老张咧嘴一笑，居然学起金链男的走路姿势。
这招真管用。远远看见\"金链男\"过来，几个放哨的混混都低头哈腰。我们顺利混到景区边缘，眼看就要脱身——
\"站住！\"
陈老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带着七八个打手堵住去路，指上的玉戒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拙劣的伪装，\"陈老板冷笑，\"把我的玉交出来。\"
老张索性扯掉假金链：\"我们要是不呢？\"
陈老板一挥手，打手们亮出钢管。就在剑拔弩张之际，老邻居突然捂着胸口倒地：\"药...我的药...\"
这戏来得太突然，我都愣住了。陈老板也迟疑了一下。就这瞬间，老张吹了声尖锐的口哨！
\"轰\"的一声闷响，祠堂方向腾起一片白雾。陈老板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白雾已经顺着风扑过来——是石灰粉！老张刚才在祠堂周围布置的石灰包被引燃了。
\"我的眼睛！\"
\"操！看不清了！\"
趁着混乱，我们架起\"突发心脏病\"的老邻居就跑。身后传来陈老板气急败坏的吼叫：\"给我追！\"
刚冲出景区大门，老张从工具车底层摸出个扩音器，按下开关——刺耳的警笛声瞬间响彻山谷！这比昨的手机App音量大了十倍不止。
陈老板的人像见了鹰的兔子，扭头就往山里钻。我们跳上老孟提前安排的三轮车，扬长而去。
回到农户家已是傍晚。老孟听我们被追，二话不带我们转移到他兄弟闲置的鱼塘屋。这里四面环水，只有一条路进出，易守难攻。
\"陈老板什么来头？\"我边啃老孟带来的烧饼边问。
王正在检查老张顺回来的对讲机：\"香港注册的拍卖行老板，实际是跨国文物贩子。三年前就开始盯上双乳山了。\"
\"他手上的玉戒指...\"老邻居若有所思，\"你们注意到没？造型像半截手指。\"
老张把三块玉衣残件拼在一起——胸腹部分、左袖、右肩，组合起来是个不完整的\"人\"字形。缺口处正好缺了...右手部分！
\"陈老板戴着的那枚戒指，\"我恍然大悟，\"就是玉衣右手的一部分！\"
老邻居点头：\"汉代葬俗，死者双手各握一件玉器。刘宽右手握的应该就是那枚玉戒。\"
月光透过鱼塘水汽照进来，铜镜碎片在木桌上泛着幽光。老邻居突然把它们按特定顺序排列，碎片间的缝隙形成连贯的纹路——是一篇完整的铭文！
\"明白了！\"老邻居激动地解读，\"玉衣必须按'左-右-中'的顺序拼接。我们已经有左袖和右肩，还差中间的...下摆部分！\"
\"在哪？\"我和老张异口同声。
老邻居继续翻译：\"'...藏于河伯之眼，以待有缘...'河伯之眼？\"
王突然站起来：\"我知道！是黄河边上的一个回水湾，形状像眼睛，老乡都叫河伯眼！\"
老张查看地图：\"离这儿不到五公里。今晚就去？\"
\"不行，\"老邻居摇头，\"铭文'月满则现'，得等满月夜。\"
我查了下日历：\"后就是农历十五。\"
正着，老张突然熄灭油灯：\"有人来了！\"
我们屏息静气。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车灯扫过鱼塘水面。对讲机突然响起杂音，接着是陈老板阴沉的声音：\"我知道你们能听见。做个交易吧...\"
老张一把关掉对讲机。\"虚张声势，\"他冷笑，\"真要找到这儿早冲进来了。\"
王却神色凝重：\"他知道我们在长清，迟早会查到这里。\"他犹豫片刻，突然从内衣口袋掏出个军官证，\"其实...我是省军区特派协助文物局的。\"
老张接过证件仔细查看，突然立正敬礼：\"首长好！\"我们都惊呆了——王居然是少校！
\"李镇长也是我们的人，\"王收起证件，\"这些年一直在暗中保护双乳山文物。陈老板背后是个国际走私网，他们相信集齐玉衣能找到刘宽墓里的'长生简'。\"
\"什么简？\"我问。
\"汉代方士弄的玄乎东西，\"老邻居解释，\"是能让人...等等！\"他突然瞪大眼睛，\"铜镜铭文最后一句...'得全璧者可谒门'...陈老板以为玉衣是钥匙？\"
王点头：\"所以他不惜代价。李镇长就是发现他们在找长生简，才故意用旅游开发项目封锁双乳山的。\"
远处车声渐渐消失。我们决定轮流守夜。下半夜我值班时，发现老张和王在屋外低声交谈。
\"...济南军区已经布控了，就等他们交易时人赃俱获...\"
\"需要我们把玉衣带过去吗？\"
\"不，你们继续按铜镜线索找...这是调虎离山...\"
我假装刚出来，两人立刻停止交谈。老张伸了个懒腰：\"睡觉睡觉，明还得准备满月夜的行动呢。\"
回到屋里，老邻居在油灯下仔细研究三块玉衣残件。我躺下时，听见他喃喃自语：\"奇怪...这金线怎么像是后接的...\"
窗外，一轮将满的月亮悬在鱼塘水面上，像只半睁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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