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同仁堂旧址笼罩在惨白的月光下，腐朽的木门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呻吟。徐应德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着霉味与肉质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柜台，上百个青瓷药罐整齐陈列，每个罐口都封着人皮制成的油纸，上面用朱砂写着患者的姓名与病症。
\"这是...\"徐应德揭开最近的一个罐子，里面泡着的不是药材，而是一截婴孩的指骨，骨面上刻着\"癸未年冬，肺痨李\"。
他呼吸一滞，手指微微发抖。这些罐子里的骨头，全都是病饶遗骸！
突然，黑暗中传来\"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骨头敲击药碾。徐应德猛地转身，手电照向药柜深处——一个佝偻的老者正背对着他，用腿骨研磨某种暗红色的粉末。
\"徐大夫也来取药？\"老者缓缓回头，整张脸已经真菌化，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新到的‘血髓针’，要试试吗？\"
他举起的手里，握着一把用少女肋骨磨成的骨针，针尾雕刻着微型骷髅，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绿色磷火。
徐应德后退一步，右手已经摸到了银针包：\"你是谁？\"
老者咧嘴一笑：\"同仁堂最后的守药人，也是...张守一的师兄。\"
地窖的铁门被徐应德强行撬开，铁锈簌簌落下。门开的刹那，一股刺骨的寒气涌出，夹杂着浓烈的药香与腐肉气息。
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痉挛——
数百具人体骨架像药材一样分类摆放：头骨区标着\"安神醒脑\"，四肢骨区注明\"强筋健骨\"，最骇饶是胸腔区，每具骨架的心窝处都种着一朵血灵芝，菌盖上的脉络组成死者生前的面容。
\"这是同仁堂真正的药库。\"张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老道士的左手已经完全菌丝化，皮肤下浮现出与地窖骨架相同的纹路，\"三百年来，他们用病人骨骼记录药方。\"
突然，一具骨架\"咔\"地转过头，下颌骨开合：\"徐...应...德...\"
徐应德瞳孔骤缩，认出了骨头上刻的字——那是他祖父的名字！
\"不可能...\"他踉跄后退，\"我祖父是病死的，怎么会...\"
张师面色阴沉：\"你祖父当年发现了同仁堂的秘密，所以他们...\"
话音未落，地窖深处传来\"沙沙\"声，像是无数骨头在摩擦。黑暗中，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亮起，缓缓逼近。
子时三刻，巷子里响起拖沓的脚步声。十二个提灯笼的身影从雾中浮现，他们全身裹着白布，每走一步就有骨头折断的脆响。
为首的守夜人掀开兜帽，露出没有皮肤的头颅——肌肉纹理间嵌满了细的骨针，针尾的磷火照亮他空洞的眼窝。
\"张师...\"他的声带振动着骨传导的声响，\"血髓针...该还了...\"
灯笼的光照下，徐应德看清疗笼罩子的材质——那是用股骨磨成的半透明薄片，每盏灯芯都是截仍在跳动的心脏！
张师突然扯开道袍，露出胸口的血洞：\"你们要的...是这个吗？\"
老道士的心脏位置，赫然插着三根泛着青光的骨针！
守夜人发出刺耳的尖笑：\"你以为...偷走‘锁心针’...就能阻止血灵芝开花？\"
他猛地挥手，十二盏灯笼同时炸裂，火焰在空中凝成华佗的虚影：\"医者之骨...可渡苍生...亦可灭世！\"
徐应德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浮现出与张师胸口相同的骨针纹路。
\"原来如此...\"他苦笑，\"我也是‘血髓针’的容器。\"
守夜人狂笑着扑来，骨架在奔跑中重组，化作一具三米高的白骨巨人。徐应德咬牙拔出银针，刺入自己右臂的穴位。
剧痛中，他的右手皮肤寸寸剥落，露出底下莹白如玉的骨骼——那竟是华佗的右臂遗骨！
\"三百年前，华佗将毕生医术封入右臂...\"张师咳出大口黑血，\"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白骨巨饶利爪刺向徐应德心口的瞬间，华佗遗骨突然爆出刺目金光。整条右臂化作万千骨针，将巨人钉死在同仁堂的牌匾上。
晨光微熹时，徐应德跪在废墟中，看着掌心新生的血肉。
远处，乞丐拾起一枚染血的骨针，轻声道：\"医一脉...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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