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
午后的阳光炙烤着水泥地面，热浪扭曲了远处的空气。
孙哲瞪大眼睛，香烟从指间滑落，烟灰在风中飘散。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声音都变流：“你刚才的是认真的？”
我烦躁地甩开他的手，走到台边缘。三十八层的高度让整个城市尽收眼底，车流在高架桥上川流不息，像一条闪光的河流。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点零头：“嗯。”
孙哲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扳过我的身子：“你疯了吗？那沈如月怎么办？”
我静静地看着他，犹豫了许久，终是全盘托出，“这事你知我知，知地知，千万不能和任何人，包括李艺。如果你泄露了，咱俩绝交。”
我得斩钉截铁，孙哲的表情从茫然变成了震惊。他点燃一支新烟，深深吸了一口：“你这……玩的也太大了。”
“我也不想的。”
“那你现在不就是脚踏两只船吗？”他不可思议地道，“牛啊，青辉，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海王的赋？”
“你他么能不能好好话？”我有些烦躁道，“我这不是……意外嘛。”
“切，渣模”他戏谑地吐出这两个字，“你就算是演戏……也不能玩弄人家方馨的感情啊，我们都知道，她本来就对你有好感，结果现在……哎。”
我惆怅地看着手中的烟，恨不得烟能幻化成酒，好让我一醉方休。
“那你对方馨……就真的全是为了演戏？”他突然继续开口问道。
我的内心顿时一紧，犹豫了半晌，才支支吾吾道：“可能……也不全是。”
“那你要是这么的话，你就百分百渣男，包的。”他肆意地嘲讽道，“你这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现在跑过来装作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你这不是纯欠揍吗？渣又渣的不彻底，纯又纯的不干净。”
“怎么感觉你他么话总这么难听呢？”我有些不爽道，“老子是把你当自己人才和你都了，结果你就这么评判我是吧？”
“我这……不也是忠言逆耳嘛。”他贱兮兮地瘪了瘪嘴，眼神看向别处。“不过……事已至此，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心累道，“我要是知道怎么办，就不会站在这里抽烟了。”
“算了，别想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孙哲突然劝慰道，“反正你这也是为了帮沈如月，她毕竟是你的正牌女友，人嘛……总要有点取舍。”
我听着他的话，像是在卑鄙的夹缝中找到了一丝心灵的慰藉，“关键……”
“你就别拧巴了。”他打断道，“等这个事情过去以后，再找个机会和方馨分了不就完了。”
“那不是更渣吗？”我不可思议道。
“那你想怎么着？”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难不成北京一个女朋友，杭州一个？”
“我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渣男，随你吧。”他无奈地道，“这件事……本来就有点无解。”
我颓然地靠在围栏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算了，不想了，就像你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摇了摇头，把烟头一踩，转身往楼梯间走去，他也跟在了后面。
回到办公室，空调的冷风迎面扑来，让我灼热的身体顿时觉得有些凉爽。
我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方馨的工位，她正巧抬头，看到我和孙哲一起进来，脸上浮现一抹腼腆的微笑。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孙哲在我肩上重重拍了一下，眼神复杂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整个下午，我像具行尸走肉般处理着文件。密闭的空调房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不断偷瞄墙上的时钟，看着时针缓慢地挪向六点。
终于熬到下班时间，我抓起背包就想往外冲。刚走到电梯口，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方馨跑着追上来，身上似乎还散发着她身上特别的体香，“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我僵在原地，喉咙发紧，“那个……我晚上有点事。”
“哦……”她明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包带，“那好吧，你路上心。”
电梯门开了，我几乎是逃了进去。透过缓缓关闭的电梯门缝，我看到方馨站在原地，阳光从她身后的大落地窗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骑着电动车回家的路上，夕阳把整个城市染成橘红色。梧桐树的影子在马路上交错，像一张巨大的网。我骑得很慢，任凭晚风吹乱头发。路过早上的那个十字路口时，红灯亮起，我机械地停下，望着同样的倒计时数字。
59、58、57......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方馨环抱着我的腰，她急促的心跳，那句轻如蚊呐的\"好\"。
回到家，我瘫在沙发上，盯着花板上的裂缝发呆。空调的冷风呼呼吹着，却吹不散心头的燥热。思忖许久，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沈如月的电话。
“喂？”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雀跃。
“今......有什么新闻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你等着。”她神秘地。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点开微信，是一张照片——正是今早那个十字路口，方馨从背后抱着我，阳光透过树叶在我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片拍得很清晰，甚至能看到方馨嘴角幸福的笑意。
我的心猛地一紧，百感交集，“这样真的对你有帮助吗？”
“那当然！”沈如月的声音明显变得轻快，“公司只要再过段时间，等这些照片慢慢放出去，互联网上马上就会发酵。相信用不了多久，热搜的事情就会过去了。”
“那就好。”我干巴巴地，喉咙像塞了一团棉花。
“怎么了？感觉你不是很开心？”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没什么……”我轻声敷衍道，“就是今……工作忙，有点累。”
“对了。”她突然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和那个女孩子的？”
“你方馨？”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随即轻描淡写道：“就……能不能当我女朋友？”
“然后她就答应了？”她有些不可思议。
“嗯。”我应道。
电话那头顿时传来沈如月的笑声，“没想到你还挺有魅力的，人家这么快就答应了。”
我没有回话，只感觉胸口压着一块大石头。
“那你可千万不要假戏真做了。”她半开玩笑地，“别到时候不要我了哟。”
她在那边笑得花枝乱颤，我却愈发觉得有些不妥，终是脱口而出道：“我觉得……这样对方馨不太公平。”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我无奈道，“但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对。”
“其实我也知道。”她轻叹着道，声音低了下去，“我一开始本来是想让你直接和方馨实话，让她陪你一起演戏。但是……赵华直接坦白风险太大了，万一被其他人发现，估计事情会闹得更大，所以……”
“好，我知道了。”我有些无奈地打断了她，内心烦闷不堪，我也知道她的有道理，可是挣扎的内心，似乎总是放不过我，“我先去洗个澡，身上全是汗。”
她似乎也察觉出了我的为难，轻声应道：“好。”
挂断电话，我站在淋浴下，任由热水冲刷身体。浴室里水汽氤氲，镜子很快蒙上一层白雾。我盯着自己模糊的倒影，感觉那个人陌生得可怕。热水烫得皮肤发红，我却希望这灼热能洗去内心的负罪福
走出浴室，我习惯性地想去拿烟，却发现手机屏幕亮着——3个未接来电，都是方馨打来的。
水珠从发梢滴落在屏幕上，模糊了来电显示。我盯着那串熟悉的名字，手指悬在空中，迟迟按不下去。
最终，我还是回拨了过去。电话几乎立刻被接通，方馨欢快的声音传来：“你事情忙好没有呀？”
“我……”我犹犹豫豫，却不敢坦白。
她见我支支吾吾，似乎也并未不满，依旧开心地道：“我就是想问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听附近新开……”
“方馨。”我深吸一口气，打断她的话。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窗外，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
我终于明白：一个谎言，似乎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
而我，真的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想……和你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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