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封印加固后的第三个雪季，气脉学院的试剑坪上落满碎玉般的雪粒。楚墨裹着林风送来的狐裘，咳嗽声在空旷的坪上格外清晰——自混沌气息一战后，他的本源亏损始终未能痊愈，每逢阴寒便咳得撕心裂肺。但此刻他的目光却异常明亮，落在坪中那个反复结印的瘦身影上。
那是个玄族孤儿，名叫阿九。半月前在气脉节点巡查时，这孩子竟用树枝在雪地里画出了完整的三阶聚灵阵，连楚墨都暗自心惊——那阵法的起手式，与他年轻时自创的“逆脉术”如出一辙，却多了几分孩童特有的灵动。
“又错了。”楚墨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阿九手忙脚乱地收势，鼻尖冻得通红，手指在结霜的地面上抠出浅浅的坑：“先生，这‘引气归元’总在第七步卡壳……”
楚墨缓步走过去，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他弯腰拾起一根枯枝，在雪地里画出两道交错的弧线：“寻常气脉修行讲究顺应势，可混沌余波未平，气脉早已不是旧时模样。”他的枯枝突然顿住，雪粒在笔尖凝成细的漩涡，“你看，这里该逆着来。”
阿九的眼睛倏地亮了。她看着漩涡中流转的灵气，突然想起被混沌气息毁掉的家园——那时玄族长老们就是这样逆势而为，用自身精血挡住了气脉崩塌。她学着楚墨的模样结印，这一次，第七步的滞涩感竟消失了，灵气顺着手臂游走时，还在掌心开出一朵冰晶花。
“这是……”阿九惊喜地抬头，却见楚墨捂住嘴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雪地上，像极了她故乡的朱砂梅。
当晚，气脉学院的灯亮到深夜。林风端着姜汤进来时，正看见楚墨在羊皮卷上绘制图谱。那些图谱与寻常气脉典籍不同，既有人族的刚劲线条，又有玄族的灵动曲线，甚至还融入了妖族的血脉符文。
“你这是要把毕生所学都教给那孩子？”林风将姜汤递过去，“太医你不宜过度耗神。”
楚墨却指着图谱上的漩涡图案笑了：“这不是我的毕生所学，是她该走的路。”他想起半月前在节点处，阿九用稚嫩的手按住崩裂的阵眼，明明吓得发抖，却死死不肯松手，“当年我创逆脉术，总想着逆改命，却忘了气脉修行，终究是为了守护。”
三日后，楚墨在气脉钟下设了简单的拜师礼。阿九捧着一杯热茶跪下时，楚墨却避开了她的叩首：“我不收拜师帖，只问你一件事。”他从怀中取出半块玉佩，那是玄族使者临终前交给他的信物，“若将来气脉再乱，你敢不敢像你母亲一样，站在最前面？”
阿九的眼泪突然掉下来。她认出那是母亲的玉佩，那个在混沌之眼出现时，第一个冲向封印裂痕的玄族女子。她用力点头，将热茶举过头顶：“先生教我如何守护，阿九便敢挡在所有人前面！”
楚墨接过茶碗一饮而尽，将那卷融合了各族智慧的图谱放在她手中：“记住，气脉术法没有定规。人族的剑、妖族的爪、玄族的咒，最终都要汇入守护二字。”他顿了顿，眼中闪过释然，“这门‘融脉术’，从此由你传常”
阿九捧着图谱的手微微颤抖，却在抬头时撞见楚墨眼中的温柔。她突然明白，先生教她的从来不止术法——那些逆势而为的勇气，那些跨越种族的融合，才是气脉修行真正的精髓。
雪又开始下了，气脉钟在风中发出悠远的声响。阿九望着先生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对着他的方向深深叩首。她将图谱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住了整个灵渊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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