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看着着狼藉战场。
破碎弹壳、扭曲枪械散落一地，鬼子尸体与教导总队官兵遗体横七竖柏躺卧着，鲜血将泥土浸染成黑褐色。
他神色凝重，缓缓抬起手，向这些英勇牺牲战士们敬了一个庄重军礼。
“处理战场，将教导总队官兵妥善挖坑埋葬，至于鬼子尸体，全部集中焚烧。”
叶尘下达命令后，抬头望向乌云密布空，时针已悄然指向五点。
“今日鬼子应该不会再发起进攻了。我去后方村庄划定临时指挥部，你尽快把伤亡情况统计上来。”
言罢，他转身朝着汽车走去。
“是！旅座！”
龙二沉闷应答声从身后传来。
……
与此同时，在离陈家行几公里道路上，133师397旅近五千川军正趿着草鞋，迈着急促步子奔赴战场。
一位胡子拉碴旅长骑在一匹瘦骨嶙峋马背上，忍不住抱怨。
“师长啊，国军那些龟儿子也不派几辆车来送哈我们，几十里路还得靠各人‘11路’ 紧赶，弟兄伙些好多人脚板心都磨起血泡了！”
樊哈儿那弥勒佛般圆滚滚脸上，肉挤成一坨，看不出喜怒。
“你娃懂个铲铲！国军哪有楞个富裕？军长跟我，老蒋家底都快打脱一大半了，前线物资紧俏得很。你还想坐车，怕不是在做梦哟！”
旅长撇了撇嘴，满脸愁容：“师长，这仗打得太恼火了！你看哈弟兄伙些，脚底板磨得稀烂，腿杆都打闪闪，有些累得气都喘不匀净了。再楞个走下去，就算到了陈家行，怕也是莫得气力打仗了！”
樊哈儿抹了把脸上汗水，望着队伍里疲惫不堪、东倒西歪士兵，心头满是不忍，但还是恶声恶气地吼。
“都给老子雄起！哪个都不许拉稀摆带！陈家行是块硬骨头，守不住的话，鬼子就要长驱直入，到时候咱们川省老家都要遭秧！再累也给老子死撑起！”
旅长挠了挠脑壳。
“话是楞个，可弟兄伙些实在遭不住了，还楞个拼命赶路，怕是要出拐哦。”
樊哈儿眉头拧成个疙瘩，长叹一声：“有啥子办法嘛！鬼子攻势太凶了，连老蒋精锐教导总队都抵不住。再累也得赶紧去支援！”
想到教导总队都难以抵挡矮骡子，他心里头沉甸甸的，转头看着背着斗笠、穿着草鞋跑士兵们，暗自寻思：这一仗打完，不晓得还有多少兄弟伙能活下来？
为了鼓捣士气，樊哈儿强打起精神。
“军长跟我摆，陈家行本该由特战旅接防，只是他们旅长才回来，调兵遣将还要些时间。为了稳当起见，咱们先去扎起。”
旅长眼睛一亮。
“师长，你的是那个把鬼子黑得屁滚尿流特战旅？他们真的会来陈家行？”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大笑起来：“终于能见哈传中的部队了！我倒要睃哈，到底是啥子样兵，能让国人竖起大拇指，让鬼子屙屎都不敢开灯！”
397旅的川军终于抵近陈家行阵地。
此时，夜幕快要降临，乌云压得低低，空气头弥漫着浓烈硝烟味、焦糊味和血腥味，闻起直犯恶心。
川军将士们累得不行，草鞋糊满了泥浆，步子都走不稳当，但还是硬撑着保持着不规范队形。
一踏进阵地，众人都愣住了。
只见阵地上，全副武装士兵们正有条有理地忙活着。
他们穿的装备齐全，枪支亮锃锃的，跟衣衫褴褛、穿草鞋川军比起来，简直一个上一个地下。
有的士兵在烧鬼子尸体，尸体在火里头噼噼啪啪地响，黑烟直冒。
有的挥舞着铁锹，正使劲儿挖坑，准备把教导总队官兵遗体埋葬了。
樊哈儿跟胡子拉碴旅长对视一眼，满脸疑惑。
旅长凑到樊哈儿耳边，声嘀咕：“师长，这些人是哪个部队的？装备楞个好，未必特战旅已经先到了？”
樊哈儿眯起眼睛，把这些士兵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也搞不醒豁。不过看这阵仗，十有八九是了。你看那边的绿壳壳汽车，咱们靠双脚板儿跑，啷个跑得赢人家四个滚滚嘛？”
完，他指了指远处残垣断壁间停放汽车，随后扯起嗓子吼：“喂！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这时，身姿挺拔、眼神坚毅龙二带着卫兵快步走过来。
他看着眼前衣衫破旧、满脸疲惫川军，心头微微一酸，抬手敬了个军礼。
“川军弟兄伙们辛苦咯！我们是特战旅，刚把陈家行鬼子歼灭，正在收拾战场。”
樊哈儿一听到“特战旅”三个字，眼睛头顿时有了光。
他大步跨上前，一把抓住龙二的手，咧嘴笑道：“哎呀！原来是特战旅的弟兄伙！久仰久仰！”
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累得遭不住川军士兵，又看了看装备精良、精神抖擞特战旅士兵，忍不住感叹。
“你们这装备，跟我们比起来，硬是一个一个地。我们川军弟兄伙些一路紧赶过来，脚底板都快磨穿了！”
话锋一转，他疑惑地瞥了一眼四周，没看到一个站起国军士兵。
“国军那帮龟儿子走了？啷个我们路上没碰到他们喃？”
龙二神色黯然，目光扫过川军士兵们脚上草鞋、满身泥浆，以及他们背起川造步枪和汉阳造。
“教导总队第三旅官兵，我们赶到时候都已经全部牺牲了。特战旅依靠人多，才把鬼子歼灭了大部分，但还是有漏网之鱼逃了。”
看着装备简陋川军，就这模样的装备，真的跟鬼子刚上，也不知是个什么样不堪场景？
“啥子？教导总队第三旅全部打光了？”
樊哈儿那原本不见愁容大圆脸瞬间皱成一团，眼睛都快眯成缝缝了。
他转头死死盯着远处还没埋教导总队官兵遗体，眼眶一下子红了，抬手抹了把脸。
“龟儿子些，教导总队弟兄伙些都是铁打汉子！你看他们，跟鬼子拼到了最后一口气……”
他慢慢走到一具具士兵遗体旁边，蹲下身，轻轻把歪斜衣领理抻展。
“唉，年纪轻轻的，就把命丢在这儿了。听教导总队是老蒋手板心的精锐，打起仗来硬是不要命！他们守这儿的时候，肯定把吃奶力气都使出来了！”
胡子拉碴的旅长也凑过来，同样神色黯然。
“师长，教导总队确实凶得很！鬼子火力恁个猛，他们还能扛恁个久，换了我们，怕是早就遭不住了！”
樊哈儿慢慢站起身，望着这些只能草草埋葬士兵。
他晓得沪上战场有好惨烈，这已经是能给的最高规格了。
“就是噻！这些弟兄伙才是真资格英雄！咱们川军虽也不是孬种，但教导总队这份血性，硬是让人竖起大拇指！”
他转过身，朝着教导总队官兵遗体的方向，郑重地敬了个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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