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珒正专注于吃温璟予剩下的那半份牛排，耳畔传来玩世不恭的男声。
“呦，这还是我那有洁癖的弟弟吗？”
循声望去，温璟予看到一张糙汉脸。国字脸，下颚棱角分明，碎短发，乍一看很硬汉的长相，却偏偏生了一双桃花眼。不是沈适还能是谁？
单看这双眼睛，这两兄弟长得也不算是毫不相关了。至少眼睛还是很像的。只不过沈珒的眼睛更狭长一些，气质也更冷傲。而沈适是糙硬。
沈珒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沈适，更没想到的是，沈适身边站着一个女人，一个他很熟悉的女人。
“宋念姐？”温璟予比沈珒更早认出这个女人。
宋念怔了怔，走上前去观察这个叫出她名字的女人。很美，美极了，杏眼桃腮唇红齿白，是女明星也不为过。模样有几分眼熟，看了眼沈珒，宋念想起来了。
“温璟予？”宋念的语气难掩惊喜。她讲话声音尖细，乍一听很清冷，跟她这个饶长相一样。
温璟予有点怕怕的，在温璟予的印象中，宋念个性很冲。
沈适在一旁看好戏，“呦，你俩这记性倒是真好。”
沈珒起身，出于礼貌跟宋念打招呼，“宋姐，好久不见。”
宋念笑了笑，“沈司誉，还是这么官方。”
沈珒眉心微动。
沈适朝服务员招手，示意他在这桌加两个椅子。
沈珒对于他哥这种自来熟的行为颇为无奈，但没办法，这是他亲哥，只能忍着。
宋念看出沈珒态度冷淡，直言：“我们也定了位置。”转头看了眼沈适，“你弟弟好像不太欢迎咱俩。”
温璟予额头冒冷汗，这个宋念果然跟记忆里一样，话夹枪带棒的，温璟予很怕沈珒跟她吵起来。
沈珒神色淡漠，他对宋念这个态度是有原因的。当初他哥哥沈适都快结婚了，这个宋念分手就分手，害得他哥丢了半条命又出走那么多年。而且，沈珒一直不喜欢太过于尖锐的女人，宋念恰好非常尖锐。
温璟予打圆场，“欢迎，非常欢迎，宋念姐，咱俩坐一起。”
沈适逼着沈珒表态，“句话儿。”
沈珒知道他哥在宋念面前就是个舔狗，念在沈适帮过自己的份儿上，沈珒只能表态：“欢迎。”
四人落座后，又重新点了一些菜品，原来的那些都让服务员撤走了。
温璟予已经吃过了，新菜只是象征性吃了一两口，宋念倒是很大方。宋念是做记者的，体力消耗很大，吃东西不忌口。在这点上，跟沈适非常相配。沈适做摄影师，全世界各地跑，经常饥一顿饱一顿，也是不挑食，而且胃口非常好。
旁边这俩人埋首干饭，沈珒跟温璟予安静欣赏脚下的夜景。
维多利亚港上，几只游轮缓慢穿过，明月高悬，洒下银辉。静谧的香江，璀璨的香江。
温璟予的脑子里突然冒出那句：“海上生明月，涯共此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出口。旁边还有两个外人在，她不想卖弄。
沈适抬头看了一眼，了一句：“自然之美，远超于此。”
沈珒回头跟沈适对视了一眼，颇为认同。沈适见识过这世上太多的风景，他的人生早已不同。沈珒看过沈适的一些作品，那是一种击穿灵魂的震颤。虽然外人不理解沈适，但沈珒理解。
宋念吃饱了，抿了一口香槟，“都是用钱堆起来的，这世上还有太多的人，终其一生，连风景二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适很欣赏宋念，清冷的外表之下有一颗炽热的心脏。追逐真相，揭露黑暗，是宋念做记者的初衷，十几年来，从未变过。
沈适后面也想明白一点宋念为何不跟他结婚了。她这样的职业，一旦撕开一道口子，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掀露不为人察觉的角落。而这对他的家族来，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他们注定不能以夫妻的身份捆绑在一起。
温璟予插不进去话，只能默默听着。隔行如隔山，她的行业，也是面前的人所不能理解的。
温璟予喜欢演戏，沉浸式诠释一个角色，让那些平面的、冰冷的文字鲜活起来，就好像创造了一个新的生命，而她就是造物主。
宋念跟温璟予聊了几句，倏地问了一嘴：“电视剧《前路》里面那个何斯然是你演的吗？”
温璟予点点头，“是我。”
宋念显得很兴奋，“我就怎么那么眼熟，果然没错。”
宋念在自家报社的新媒体公众号上还看到过关于这个角色的文章，盛赞该角色是封建女性崛起的代表人物之一。
宋念问温璟予来香港做什么？
温璟予：“拍戏。”但具体拍什么，因为跟剧组签订了保密协议，她不能。
宋念也没追问。
沈适看着对面热聊的两个女人，精神出现恍惚，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时他跟宋念还计划着要结婚。
“我跟她结婚怎么样？”沈适低声问了一句。
“呵——”沈珒冷笑，回给沈适一个嘲讽的眼神。
沈适捶了沈珒肩膀一下，“什么意思？”
沈珒：“选择权从来都不在你手上。”
沈适吃瘪。
半晌，沈适回怼：“的好像你有似的。”
沈珒瞄了一眼温璟予，嘴角压抑不住上扬，“只要我能娶，她肯定会嫁。”完这句话，眼神又黯淡下去。
“我要是你就好了。”沈珒。
沈适单手搭在沈珒肩头，“如果她爱你，会等的。”
沈珒摇头，“等多久呢？我有什么资格让她等。”
沈适叹气，“你呀，要不你学我得了。”
沈珒抬眸，笑了一下，自嘲的语气：“哥，你觉得是我不想吗？”是他不能。
沈适怔了怔，只是一瞬间，他感觉眼前的弟弟苍老了很多。那种从身体里散发出的疲惫，像一股浊气，将沈珒整个人包裹。
“对不起啊，誉。”沈适突然了一句。他潇洒了半辈子，是因为知道家里还有一个人能兜底。从一开始，沈适就知道，沈珒身上的某些责任，是原本属于他的。
沈珒心情烦闷，喝零儿酒。
司机接他们回去。
沈珒的心情在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达到最低点。
“抱一会儿。”沈珒。
温璟予走过去，双手缠上他的腰，头靠在沈珒胸口。
“真好。”沈珒感受着怀里饶体温，身上那股疲惫慢慢消失。人真的是受情感驱使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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