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碎星赶海·童心照太古
碎星渊的晨曦仿佛偷喝了蜂蜜酒的醉汉，懒洋洋地把金箔似的阳光铺在青玉崖壁上。林殊拔了根狗尾巴草挠着岩羊的下巴，那畜牲脖颈缠着的铜铃积了三百年水锈，活像学堂老教习腰间的砚台印斑驳：\"羊兄昨夜聆星入定，可悟出道家真意了？\"话音未落，\"咩\"地一声长调伴着唾沫星子喷来，惊得石缝里的七星瓢虫展翅飞逃，撞在青苔上烙出个迷你八卦阵。
\"馋嘴道士总该备下买路钱。\"岩羊突然开口，五大三粗的嗓门把崖边野罂粟震落七八朵。粗糙舌头卷过林殊指间的芝麻糖，嚼得咯吱响：\"这碎星渊第一关的规矩，须得是麦芽糖绘星图、陈皮雕云纹、再加半钱龙须酥裹星砂......\"苏婉清听得笑弯了腰，随手摘下石斛兰花往羊角上一插：\"羊大仙可是要开糖铺？\"花蕊中结的晨露正巧坠在岩羊鼻尖，滴滴答答拼出个幼稚园水平的笑脸。
雾锁蝶径·顽石戏
那畜生蹄子撒欢踢碎黑曜岩，碎石簌簌滚落山涧，惊起三百琉璃萤振翅。萤火舔着雾气织出条七彩斑斓的径，沿途石缝钻出的蓝蘑菇顶着斗笠大的伞盖，伞面上还残留着稚童糖指印：左三圈是星星糖勾的北斗阵，右三圈是麦芽糖拉出的兔子窝。林殊弯腰细瞧，那些糖痕里竟封着昔年母亲教他唱的童谣：\"月娘娘，割青稞，割给娃娃蒸馍馍......\"
忽闻谷中传来\"砰砰\"闷响，原是七八块圆滚滚的鹅卵石排着队从涧底跳上石阶。领头的大青石表皮生着苔藓皱纹，却偏学戏台上的老生迈方步：\"此路通向春风亭，留下神仙糖半斤。\"后排石块齐刷刷摊开装满露珠的竹叶碗，活像年画里捧蟠桃的胖仙童。
\"要神仙糖可得看真本事。\"林殊摸出竹筒甩出三颗海棠蜜饯。蜜饯浮空之际突然蜕变成红肚兜娃娃，踩着露珠跳起破阵舞。大青石急得直蹦跶，震落满身铜钱苔——苔斑恰组成半张星渊地形图，图角画着大鼻子老头钓锦鲤。
曲水折梅·糖锁玄机
拐过十二叠飞瀑，见寒潭旁的老垂柳倒挂三千银须。虾兵蟹将正围攻圈青石棋盘，棋盘上玉子摆的竟是贪吃蛇的蠢样。\"老柳精又耍诈！\"棋盘旁蹦出个穿荷叶裙的玉蛙精，话间吐出串五彩泡泡，\"好赢一局讲段《饲秘闻录》的！\"
苏婉清见状，用水葱似的手指勾起道彩虹搭在棋盘上：\"不若咱们来局梅花烙？\"着拾起棋子就往彩虹桥上摆，红翡棋遇虹化糖，琥珀棋触光凝酥。老柳精的胡须突然缠住林殊腰间的双鱼佩：\"郎君这玉穗该洗洗啦！\"拽着玉佩往潭水里一涮，碧波里立刻浮现出暮鸦幼时跌在糖罐里扑腾的糗样。
三局终了，胖头鱼精输了十坛桂花蜜，气鼓鼓地撞碎水面画幕。碎裂的波纹拼凑出暮鸦手书的打油诗：\"糖渣沾星砂，馋猫胡子花。铜匙开玉匣，锦鲤驮娃娃。\"潭底果真浮出尾琥珀色大鲤鱼，驮着桦皮桶直吐泡泡。林殊捞起桶底的鲛绡残卷，展开竟是母亲用柿霜写的菜谱\"糖醋饲印\"！
炊烟引客·石翁醺
日头晒软藤桥时，老榆树后探出缕炊烟，像是顽童扯着白云的尾巴在跳皮筋。茅檐下垂钓的石翁突然哼起俚曲：\"娘子采莲蓬，老儿我钓秋风~\"鱼线悬着的竟是银碳条做的钩，晃悠悠勾住苏婉清扬起的石榴裙摆。糯米纸包的炊饼从石翁袖口骨碌碌滚出，空中翻滚时炸满金桂花屑。
\"两个故事一碗酒，三更送客五更留。\"石翁笑露满嘴青苔牙，\"不讲够九龙潭的老鳖精吞印，休想吃老汉的灵宝炊饼！\"林殊割下片云锦铺在石磨上，边捏桃花糕边扯淡：仙鹤偷吃太君丹，醉倒云台枕星眠；落花无意逐流水，鲤鱼有心跃酒泉。案板震动的节奏里，石棋坪裂缝中爬出的蜈蚣都跟着摇头晃脑数节拍。
戌时的星子偷偷扒着山脊张望时，二人兜里塞满石翁赠的甜蜜锦囊。最大的锦囊表面歪歪扭扭刺着首童谣：\"金钥匙碰银铃铛，胖娃娃哭扁糖缸。走过十二连环月，醉仙楼里偷玉霜。\"苏婉清对着月光一照，这锦里塞的哪里是糖丸，分明是三百粒星砂染的芝麻种！
烟霞酒狂·稚童隐踪
通藤盘绕的酒坊在晚霞里活像醉汉的绛紫脸庞。门楣悬着的酒葫芦突然\"咕咚\"打个酒嗝，喷出的云雾凝成个玉雪童。\"求糖果者，先过爷十绝阵！\"胖娃娃高坐酒坛堆成的宝座，乌溜溜的眼珠滴溜转。
首阵是金丝菊花糕砌成的玲珑塔，隙间飘着糖霜剑气。苏婉清解下缠臂鲛绡当勾链，唰啦啦拆出满堂甜雪飞。第二阵乃蜜汁桃脯排的八卦迷阵，林殊吹起片竹叶化身蝴蝶镖，刀刀钉住阵眼醉枣核。
待破尽迷障，娃娃顿时两眼泪汪汪：\"百年来就等你这吃星！\"突然掀开酒坛充作摇篮，里头的桂花酒凝成块琥珀胎。胎中蜷着个玲珑剔透的糖婴孩，拇指大的掌心攥着把赤金钥匙，匙齿纹路与暮鸦的糖画迷宫严丝合缝！
星河倒悬·糖甲巡
皓月高悬时分，漫山遍野浮起糖晶细尘。骑着麦芽马的糖将军杀破雾霾，银枪头还粘着冰糖渣。\"呔！偷钥匙的贼休走！\"这战马踏过的石阶竟渗出金黄糖浆，瞬间凝成密密麻麻的饴糖卫兵。
苏婉清长袖漫卷，星砂汇作十丈红绸飘摇：\"本姑娘今日就要吃尽下甜！\"绸缎裹着追兵滚成五彩元宵，桂花馅儿香飘十里。林殊趁机弹响乌木算盘，珠响如饼干咬碎声，惊得糖粮仓爆出百十个糖丸鼓手。牛皮糖鼓、芝麻糖锣、冰糖玉磬合奏起《霓裳捣药曲》。
忽闻际银铃笑，七仙女撒下琉璃盏收走糖甲军。祥云间垂落缕七彩糖丝，系着的玉兔正偷啃月桂枝。那兔儿红眼珠一转，月牙缺口处漏下万点星砂，拼成母亲往昔哄睡的顺口溜：\"糖娃扛糖刀，星夜访仙桥。云锦换秘钥，明见魔巢......\"
酣战方歇，醉仙楼的琉璃瓦已泛起鱼肚白。林殊倚着玄武岩数算抢来的糖战利品：炸成爆米花的驭星舰、饴糖捏的《九重噬本纪》、还有包甘草杏干裹着的鎏金拜帖——帖中夹着母亲离家前藏的麦芽糖画，画中院鸡舍上竟刻着\"子时三刻碎星渊\"的孩童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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