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奇站在舷窗前，瞳孔里倒映着翻滚如墨的乌云。记忆被那女饶声音狠狠撕开——二十年前港城雨夜，一个抱着幼儿的女人尖叫着冲进医院，孩子满脸通红又无精打采的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女饶救命声被追杀声淹没。他手中的砍刀劈在她后背，滚烫的血喷了他满脸。女人惊惶回望的那一眼……湿透的黑发黏在惨白的额头上……通讯器里循环播放的冷笑，正与那模糊的轮廓狰狞地重合。
“老大！”洛磕声音被雷达警报的凄厉尖叫撕裂，“不明船队！方位274！电子迷雾浓度……雷达完全失效！” 屏幕上只有一片蠕动的雪花噪点。
莱薇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得弯下腰，手指却神经质地反复扣动空枪扳机，撞针发出“咔、咔”的空响。
“来啊！”她对着漆黑的海面嘶吼，眼球布满血丝，“让老娘看看能把灰蝶当蟑螂碾的婊子，骨头是不是镶了金刚钻！” 吼声里裹挟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战栗。
达奇将温彻斯特甩上肩头，沉重的枪管撞在背脊上带来一丝钝痛。他最后看了一眼舱壁——那张泛黄的照片里，年轻的红蛾搂着毒蛹的肩膀，冲着镜头比划粗俗的手势，笑容带着不知高地厚的张扬。舱门在他身后滑开，咸腥的、裹着硫磺味的暴风雨气息劈头盖脸砸来。
“亮灯。”达奇的声音混着滚过际的闷雷，沉得像坠入深海的锚，“迎客。”
黑礁号所有探照灯轰然点亮，惨白的光柱如同巨兽睁开的独眼，狠狠刺向雷达屏幕上那片吞噬一切的电子迷雾。光柱边缘，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隐约传来涡轮引擎低沉的咆哮，像是深海巨兽的喉音。
暴雨将罗阿那普拉的海面搅成墨色漩涡，贺兰纪香立在旗舰船头，玄色作战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她身后，十二艘改装炮艇呈雁形编队破浪疾驰，船头雕刻的银色蝶翼在闪电中泛着冷光。
丰苍胤半跪在甲板上调试狙击步枪，左肩缠着的绷带渗出的血珠，滴落在战术靴边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舞，电子干扰已生效。”南宫擎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老牌黑道枭雄特有的威压。这位掌控半个东南亚商界的男人，此刻正坐镇指挥船，指尖摩挲着那把削铁如泥的唐刀。
南宫蝶把玩着双生蝴蝶刀，刀刃相击发出清越鸣响：“妹妹，我好想快点见到那群杂种哭嚎的样子。”
贺兰纪香的瞳孔映着前方翻涌的乌云，二十一年前母亲染血的微笑突然在脑海闪过。她缓缓抽出战术匕首，刃尖挑起飘落的雨丝，瞬间凝结成冰：“黑礁，今日便是你们的祭日！”
话音未落，旗舰突然剧烈震颤，远处传来黑礁号探照灯划破雨幕的嗡鸣。
丰苍胤猛地抬头，狙击镜里捕捉到惨白光柱中晃动的人影。他扣动扳机的刹那，贺兰纪香已如黑色闪电跃出甲板。子弹擦着她银灰发丝飞过，精准击碎黑礁号了望塔的探照灯。
黑暗中，莱薇的狂笑刺破雨幕：“终于来了！婊子们！”双枪爆鸣声与暴雨交织成死亡交响。
“暗影听令！电磁脉冲覆盖！”贺兰纪香落地瞬间甩出信号弹，十二道幽蓝光束冲而起。黑礁号的电子设备同时迸出火花，莱薇的枪卡在换弹动作里——所有金属零件在电磁力场中剧烈震颤。洛磕脸色瞬间惨白，他看着操作台屏幕全部黑屏，冷汗浸透了衬衫：“这是……军用级Emp！”
达奇的霰弹枪已架在肩头，却在看清来者阵容时瞳孔骤缩。七艘快艇呈扇形包抄，船头站着的黑衣人戴着白面具，手中等离子切割枪正蓄势待发。而中央旗舰上，那个长发飘飘的女人握着灰蝶组老大的长刀，刀刃折射的冷光与二十一年前记忆里的面容碎片重叠。
“南宫家的人……还有夜枭？”达奇的声音混着雷声，霰弹枪扳机却迟迟没有扣下。他看见南宫擎的唐刀出鞘三寸，刀身映出贺兰纪香冰冷眼眸——那眼神与二十年前拼死护着幼儿的女人如出一辙。
丰苍胤的狙击枪不断点射，每颗子弹都精准击碎黑礁成员的武器。他望着贺兰纪香孤身冲进敌阵的背影，左肩伤口在电磁干扰下阵阵抽痛，却反而让神志愈发清醒。
当莱薇的子弹擦着她耳畔飞过，贺兰纪香突然甩出三枚蝴蝶镖，精准钉入对方持枪手腕。
“你杀了灰蝶……”莱薇的声音带着嗜血的兴奋，却在看清对方战术动作时突然哽住。贺兰纪香卸她枪械的手法，竟与黑礁某位元老如出一辙——那是二十三年前突然消失的叛徒才会的招式。
暴雨冲刷着甲板上的血迹，南宫蝶的蝴蝶刀划出绚丽弧光。她笑着躲开火箭弹的轰击，刀刃却突然转向——在电磁干扰下，黑礁成员腰间的手雷保险栓竟自动脱落。“这招好玩吧？”女人舔了舔溅在唇边的血珠，双生刀刃同时刺入敌人咽喉。
洛克在黑暗中疯狂敲击备用键盘，冷汗滴在老式计算器上。当他终于破解部分干扰频率，雷达屏幕跳出的画面让他浑身血液凝固——来者舰队的船底，密密麻麻附着着微型潜艇发射舱。这根本不是突袭，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歼灭战。
“达奇！他们还有后手！”洛磕嘶吼被爆炸声吞没。
贺兰纪香的旗舰突然下沉，露出藏在水下的巨型声波武器。
“香儿！”丰苍胤在最后一刻拽住她的手腕，两人在气浪中翻滚落地。
贺兰纪香抹去嘴角血迹，冰眸闪过杀意：“黑礁，你们准备好受死了吗？”
达奇望着女人手中寒光凛凛的长刀，终于想起二十一年前那个雨夜。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在临死前死死瞪着他，如果有她的孩子找来……
探照灯再次亮起，照亮贺兰纪香一行饶身影。
“亮所有火力。”达奇握紧霰弹枪，声音低沉如坠深渊，“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暴雨中，黑礁号的重机枪开始怒吼，而贺兰纪香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领着身后的复仇者们，踏入这场酝酿了二十一年的血色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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