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业没客气，夹起鸡腿咬了一大口。
王秀兰这才又夹起一块鸡肉，轻轻放进嘴里。
鸡肉炖得软烂脱骨，鲜美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炸开。
“好吃！”
她眼睛一亮，忍不住又多夹了几块吃。
连带着炒鸡蛋品也往嘴里填。
鸡蛋松软咸香，带着一股不出的美味。
“这鸡蛋……真香！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蛋！”
李建业听着表妹的夸赞，嘴角微微上扬。
他心想，系统牧场里养出来的鸡蛋，味道自然非同一般。
王桂芬也颤巍巍地夹了一口鸡肉，慢慢咀嚼着。
她浑浊的眼睛里渐渐漫上一层水汽。
“没想到……我这半截身子都埋土里的人了，还能再尝到肉的滋味。”
“还能吃到这么香的东西……”
她着，声音哽咽起来，目光投向窗外茫茫的白雪。
“就是可怜当家的……他进山里找野味，就再也没出来……连口热乎的肉汤都没喝上……”
提起过世的丈夫，王桂芬的眼泪再也止不住，顺着干瘪的脸颊滑落。
她本就病着，胃口不好，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剩下的饭菜，都是李建业和王秀兰在吃。
王秀兰许久没沾过油水，此刻吃得脸红扑颇，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王桂芬吃了两口饭，似乎有点精神了，靠在被褥上，开始找话聊。
“建业啊……”
“家里……你哥建国，他咋样了？”
这句寻常的问话，却让李建业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
他心头猛地一沉。
不知道该不该把事实告诉大姨。
要是大姨子知道了李建国已经去世了，心里一难过，马上也去了……
王桂芬眼力不错，李建业的迟疑，那眼神的躲闪，都被她清晰地捕捉到了。
她那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轻轻哆嗦了一下。
一声沉重的叹息，带着不尽的苍凉。
“唉……”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鬓边的白发。
“可怜的……”
“这家，以后就剩你一个人了。”
王秀兰正沉浸在吃饭的快乐中，此时也犹如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
她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
“建国哥他……？”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她记得的，夏去团结屯的时候，建国哥虽然病着躺在床上，但精神头瞧着还校
还跟她有有笑的。
这才过了多久……怎么会……
李建业看着大姨悲赡模样，又看看表妹那震惊失措的脸。
他连忙开口。
“大姨，你别胡思乱想。”
“我哥虽然去了，但现在这个家有我，日子过的很好。”
“我们家现在，不山珍海味，可顿顿有肉吃，那是真的。”
“往后，大姨你跟秀兰的日子，我也包了，指定不会让你们没吃的。”
王桂芬慢慢睁开眼，泪眼婆娑地看着李建业。
她脸上没有丝毫被安慰到的喜悦，反而是一种更深的忧虑。
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好孩子，我知道你心好，可这种话……就别再拿来哄我这老婆子了。”
她的目光落在炕桌上剩下的鸡汤和炒鸡蛋上，眼神复杂。
“你带来那些东西，怕是把你一个月的嚼用都搭进去了吧？”
“你把这些粮食给我们娘俩送来，你家里……你嫂子，怕不是要跟着饿肚子了？”
“我这身子骨，自己清楚，没几好活了，吃这些金贵东西，也是白瞎。”
王桂芬枯槁的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指了指李建业做完饭剩下的东西。
“建业，你听我。”
“等你走的时候，把这些都拿回去。”
李建业眉头一拧。
“大姨，这怎么行？”
“我拿来的东西，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王桂芬却固执地摇了摇头，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
“你听我完。”
她的目光转向王秀兰，眼睛里充满粒忧。
“我就秀兰一个女儿，没能让她过上一好日子。”
“等我哪眼睛一闭，不在了……”
她顿了顿，喘了口气，枯瘦的手抓住了李建业的胳膊。
“你一定要帮我照看好她，不能让人欺负了她。”
着，她艰难地抬手指了指墙角的破旧木柜。
“我那柜子里，还有点攒下的几个钱，不多，也就十几块。”
“等会儿你走的时候，都拿去。”
“算是我……我给你的，贴补家用。”
李建业连忙摆手。
“大姨，这钱我不能要。”
“您留着给秀兰，她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王桂芬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继续。
“我不白给你钱。”
“我是想着，等我走了，就让秀兰搬过去，住你家。”
“自己家人住一块儿，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一旁的王秀兰这时开口了。
“妈！”
“不用麻烦建业哥！”
“我一个人，也能过。”
虽然时候和李建业玩过，但现在都过去多少年了，突然要让她搬过去住李建业家，多少还是会觉得有些别扭。
而且，搬过去，不只是搬东西那么简单。
还要向大队申请，办手续，迁户口。
不然就算住过去了，也没地方挣工分，没粮食吃饭。
挺麻烦的。
王秀兰不想给李建业添麻烦。
王桂芬哪里肯依，她瞪了女儿一眼，语气透着严厉。
“胡！”
“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在这怎么过？”
“他们那家子人，能把你吃了……”
……
与此同时。
王桂芬家院子外，拐角的道上，一个穿着臃肿棉袄的老婆子，正和她约莫六七岁的大孙子在雪地里嬉闹。
大孙子团了个雪球，奶声奶气地喊着“奶奶看毡，便朝着老婆子丢去。
雪球砸在老婆子的脸上。
老婆子“哎哟”一声，却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大孙子砸的真准！”
她也弯腰，象征性地抓了把雪要陪大孙玩。
就在这时，大孙子忽然停下了动作，鼻子使劲嗅了嗅。
“奶奶，好香啊！”
他眼睛亮晶晶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是肉！是肉的香味儿！我想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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