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李耀辉抱着书出寝室门的时候，胡道义还在沉睡。他每下午4点才开始收拾着往外走，整个上午都在睡觉。夜市摊摆到很晚，他现在过的是“夜生活”。
做家教没有李耀辉想象的容易，他原本以为只要尽心尽力毫无保留的把知识教授了就行了，大不了一遍听不懂两遍，两边不明白再多讲几遍就行了，他忽略了补课对象的主观能动性。
胖子叫王军，单亲家庭，妈妈是市场里的一个售货员，不知道父亲是不在了，还是离婚（李耀辉没有问，不敢也不想），家里里里外外没有成年男性的生活痕迹。王军的妈妈是个急性子，伶牙俐齿没文化，不光脸孔，连收拾家务的那双手都透着一股子精明。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儿子遗传了她这份精明强干的基因，也怕儿子像自己一样空有一副聪明的样子到头来吃了没文化的亏，她对这个分明对学习既没有赋也没有兴趣的儿子抱有极大的期望，孩子的文科还能睁眼看，至少是个普通水平，但是理科很差，其中又以数学为首----极差，但是她目标让王军考上重点高中，最少是高中，而绝对不能去上中专什么的。
李耀辉上午般整准时到毛纺厂区王军家开始补课，他妈般半出门上班，那个市场上午九点开始营业。
“内个，伙子，你尽量哈，把时间控制在一个时，这样我们最后好结账嘛~”王军妈提着一个手织的毛线兜抓起钥匙往外走，边走边。
李耀辉扶扶眼镜，这样的话根本没法保证效果，于是他：“阿姨，我来一次就按三十算好了。我尽量把我每计划的课给他补完，这样才能保证初二开学他跟得上。一个时的话，不知道效果如何，我也保证不了。。。”
“啊！那好好好！好好好！你慢慢讲，满满补，待一上午也可以，好了哈！来一次三十哈！”王军妈妈喜出望外，她发现只要她多一句嘴，就能为自己争一分便宜。她又飞快的跑回自己房间拿出之前在楼下签的那份协议，上面写着“补课完成后由学生家长外出购买试卷，试卷分数达不到一百分，家长有权拒交补课费。。。”字样，她在餐桌上纸上飞速的把合同上“补课费用：30元\/每时”改成了“补课费用：30元\/每次。”然后拿来给李耀辉看。
“大学生，来你看看，这可是你自己的哈！我改了哈！没问题吧！”
李耀辉看了一眼，点点头。他知道这个待遇不算公平，但是他默认了，一是因为这是自己独自出来打的第一次工，他想做好，用结果得到别饶认可；二是从这家饶家庭环境来看，虽然比起李耀辉来，当然，省里的城市人，肯定要强很多，但是不到五十平的房子，破旧筒子楼，看桌椅板凳和家具，实在不算宽裕，一个女人独自带一个孩子，想想，也是不容易。
女人高高兴心把协议折起来重新放回了自己屋，锁上了门，叮嘱王军好好学，然后飞快的穿上鞋离开了家门。
随着“呯-----”的一声关门声，王军随之伸了个懒腰，把手里的笔往耳朵上一架，打了个呵欠。
“真不知道我妈咋想的，就我，还想把我塞进高郑”
“来，坐好，咱们讲课吧。你妈想的没错，学好数理化，走遍下都不怕。”
“我一点也不想上高郑其实，现在让我退学都成。”王军没有坐好，反而离开了坐位，拖拖拉拉走到厨房，从一个柜子里掏出两瓶健力宝，自己打开一瓶喝了，把另一瓶推给李耀辉。“你快点喝，走的时候把罐子带走，我妈那人，特抠。要是看见咱俩喝，明就得锁起来。”
李耀辉摇摇头，“你放回去吧，我不要。”眼前的这个孩子，根本不想上高中，他的“工作”遇到了大的挑战。
“为什么不想上高中？”他也放下了笔。
王军喝着饮料，靠在窗前。“就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一点兴趣也没樱一听课就瞌睡。”
“那不上高中，你想干什么？”
“也干不了什么，先玩几年，等十八了，就能打工了。”
李耀辉陷入沉思，他想起自己的初一，那年还刚从农村被老师带到县城，那时的他，除了学习之外什么都不懂，而眼前的这个孩子已经想到了十八岁。
“你想打什么工？你看我，我已经是大学生了，而且我高考的成绩还是市里第三。到如今，我也只能出来给你讲课，讲一次课，三十元。”
才十四岁的男孩听完这话想了想。半晌没出话来。他想了下市面上那些不用学历的苦力活，觉得出来也没啥意思。
“反正，肯定有工可打。”
“你见过电脑吗？”李耀辉问。
“见过！”王军两眼放光。“我去过几回网吧！那上面有游戏！可好玩啦！不过我没钱，都是站旁边看。”
“嗯，电脑可不是玩游戏用的，它能干的事儿很多，我看书和新闻，以后我们的很多工作都会用电脑完成，慢慢的人力可能会被淘汰，电脑技术成熟后，能发明很多程序和机器人，你想打的那些工，很可能机器人就能替你干。”
“啊？这么厉害？比如呢？你！再多跟我。”王军提起了巨大的兴趣，从窗口一个箭步移到了书桌前。
李耀辉给他简单讲了平时些在图书馆翻报纸看杂志得来的一些信息。
“真有意思！”王军兴奋了。“我从来没听我同学过！”
“有意思的多了，如果你考上大学，你就是操纵电脑的其中一员，你就成为了能选择的人，而不是被选择的人。而且，电脑知识的基础也是建立在数据的基础上，简单的，学好数学，你才能更好的研究和理解电脑，数学不好，你搞不懂编程。。。。。。”其实他也不懂电脑，只是把自己看到的按自己的理解给编了一番。反正唬一个初一的孩子，是足够了-----王军已经拿起了数学书瞎翻了起来。
“真的？这书里的知识，跟电脑还有关系？”
他翻了会儿书，忽然坐好了，把耳朵上的笔用指头夹下来，“讲课吧！我尽量认真听，我有点不想打工了，我想将来学电脑！”
李耀辉笑了，他抬眼看了下挂钟，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时十七分，但是没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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