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棺椁之中，传来疯狂、痴妄、低沉的呢喃或嘶吼。
那声音，令众人神魂俱颤，摇摇欲坠！
那葬冥气，化作一个吞噬一切的巨大黑色漩涡！
一股非人力所能抵御的吞噬之力爆发，如同无形巨口，狠狠咬向首当其冲的昆长老！
“不——！！！”昆长老惊恐惨叫，拼命挣扎，却毫无用处。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一身精血魂魄，竟被强行抽离，吞入棺内！
不过两息，这位灵宗七重的血煞宗长老，便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消失。
吞噬之力并未停止，顺势卷向那两名灵宗初期执事！
“长老！救…救我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两人步了昆长老后尘。
剩余三名灵宗七重长老吓得魂飞魄散，疯狂暴退百丈，方才险之又险地挣脱那股吞噬之力的边缘范围。
他们脸色惨白，浑身冷汗，死死盯着那尊悬浮在半空、缓缓旋转的漆黑棺椁虚影，眼中满是骇然与……贪婪！
“那、那是什么法器？！”一人声音发颤。
“不…不是法器！”那红白异瞳的长老眼尖，死死盯着棺椁表面那些仿佛活物般蠕动的黑雾，以及棺身上隐约浮现的古老符文，“这气息……这威能……这绝非寻常法器，也不是法宝……”
最后一人吞咽口水，声音干涩，却透出难以抑制的狂热，接口道：“这难道是…传中的…仙器！！！”
三人目光齐刷刷转向棺椁下方——那个双膝跪地、浑身颤抖、七窍开始渗出黑血的少年。
“秦无夜？！他就是申千绝的那个，吞了仙剑剑刃的剑宗弟子？！”异瞳长老低吼，“难怪……难怪他能吞噬仙剑！原来他身怀如此至宝！”
“仙剑…仙器…”一人呼吸急促，“若能得到这两样东西……我血煞宗何须再躲躲藏藏？便是皇城三大宗，又有何惧？！”
为首那名异瞳长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死死盯着秦无夜的状态。
“别慌……你们看，那子已经撑不住了。”他眼中闪过别样的光芒，似乎已经看透了秦无夜，“强行催动仙器，必遭反噬！他现在，怕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至于那大妖……”他瞥了一眼深坑中同样惊愕的撼山妖王，“重伤垂死，不足为虑。”
异瞳长老缓缓浮空上前，声音带着诱惑与威胁：“秦无夜，交出仙器与仙剑，我或许可以留你全尸，甚至……让你死得痛快些。”
“否则……”他眼中凶光毕露，“我会将你的神魂抽出来，炼入尸傀，让你永世受焚魂之苦！”
秦无夜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剧烈喘息。
正如那异瞳长老所料。
镇棺开始反噬了！
葬冥气正在他体内疯狂肆虐，侵蚀经脉、血肉，甚至开始触碰神魂。
他试图收回镇棺虚影，但那棺椁仿佛失控的凶兽，依旧半开着，纹丝不动。
葬冥气依旧在缓慢旋转，吞噬着周遭的地灵气与残余死气，根本不受控制。
“咳……咳咳……”他咳出几口黑血，艰难转头，看向深坑中的撼山妖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蠢牛……看来……玩脱了……”
撼山妖王呆滞地看着他，又看看头顶上那尊棺椁虚影，牛眼瞪得滚圆。
良久，他才嘶哑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秦子……你他娘的是不是傻？”
“咳咳……”撼山妖王也热不住咳血，“就凭你这大灵师的破烂修为，也敢全力召唤这玩意儿？你知道反噬的代价吗？你会被它吸干精血魂魄，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秦无夜又咳了几声，咧嘴笑道：“谁叫你这蠢牛……非要逞能……一打八……很威风是吧……”
“老子不用你救！”撼山妖王低吼，试图站起，却踉跄跌倒，“快……快收了它！老子看着这破棺材就浑身不自在！”
“你以为……我不想收啊……”秦无夜苦笑，声音越来越弱，“它现在……在吞我的灵力……我……控制不住了……”
他感觉意识开始模糊。
葬冥气的侵蚀，加上灵力被疯狂抽取，让他连维持清醒都变得困难。
空中，那三名血煞宗长老见状，眼中最后一丝忌惮也消失了。
“果然撑不住了。”异瞳长老狞笑，“两位，一起出手，先杀了那子，夺仙剑仙器！至于那大妖……慢慢炮制！”
三人缓缓逼近，血色真元再次凝聚。
秦无夜视线开始摇晃。
要……结束了吗？
不……
他还不能死在这里。
自己的仇还未能报……父母的死还未能明察……
飞云宗的师父、秦逸……
还迎…靖司安南……
我若是死了，她会不会伤心……
可是……身体……动不了……
就在这时——
一只粗糙、染血的大手，忽然按在了他肩膀上。
撼山妖王不知何时，竟拖着残躯，爬到了他身边。
这头活了上千年、统御过十万妖兵、踏碎过神域门、桀骜不驯的妖王。
此刻低着头，黑脸上沾满血污，却咧开嘴，露出一个极其别扭、却异常认真的笑容。
“子……老子活了这么久，见过太多人。”
“有卑躬屈膝求我饶命的，有冠冕堂皇要除魔卫道的，有阴险狡诈想算计老子的……”
“但像你这样……明明弱得可怜，却敢为了一个曾经的‘奴仆’，豁出命去拼的傻子……”
他顿了顿，牛眼中，竟闪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暖意。
“还真是……第一个。”
撼山妖王深吸一口气，按住秦无夜肩膀的手，猛然发力！
一股精纯、磅礴、却又带着衰败气息的妖元，疯狂涌入秦无夜体内！
“老牛你——！”秦无夜震惊。
“别废话！”撼山妖王低吼，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但他眼神却异常明亮，“老子这身妖元，被那狼崽子山了本源，就算活下来，修为也得跌回灵宗初期，这辈子别想再进一步了。”
“与其便宜了那三个杂毛……不如送你！”
“听着——老子的妖元，加上那个狗屁镇棺的吞噬之力，应该够你……再开一次棺！”
“这一次，瞄准了，把那三个杂毛……全吞了！”
秦无夜眼眶一热。
他知道，撼山妖王这是在燃烧最后的生命本源，为自己搏一线生机。
这一战后，无论胜负，这头骄傲的妖王，都将元气大伤，甚至可能……跌落境界，沦为没有灵智的妖兽。
“老牛……”
“闭嘴！集中精神！”撼山妖王低喝，妖元输送更猛，“记住——吞了他们之后，立刻收棺！不然咱俩都得被这破棺材撕碎！”
秦无夜重重点头，闭上眼，将所有杂念摒弃。
体内，撼山妖王的妖元与葬冥气疯狂冲撞、融合，最终化作一股灰黑色的狂暴能量，顺着他双臂，涌向头顶的镇棺虚影。
空中，三名血煞宗长老察觉不对，脸色骤变。
“不好！那大妖在拼命！”
“快打断他们！”
三人不再犹豫，全力出手，三道血色巨掌轰然拍落！
就在巨掌即将触体的刹那——
秦无夜猛然睁眼！
左眼血色星璇疯狂旋转，右眼金光迸射！
他双手一拍，仰嘶吼：“镇棺——葬！！！”
“什么！”
“快逃！逃啊！！！”
异瞳长老魂飞魄散，转身就逃。
但锁链速度更快，瞬息追上，将三人死死缠住，拖向棺内！
“不！放开我——！”
“不——！！”
凄厉惨嚎声中，三名灵宗七重长老，被硬生生拖入漆黑棺内。
棺椁轰然闭合。
吞噬之力戛然而止。
镇棺虚影迅速缩，化作一道流光，没入秦无夜胸口。
一切，归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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