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道裹挟着刺鼻酸雾的水柱在开封城上空交织，巨大的水莲阴影笼罩着整个皇城。包拯的绛紫色官袍下摆已被蚀出数十个铜钱大的孔洞，边缘泛着焦黄的痕迹。一滴酸水溅在尚方宝剑的吞口处，鎏金的睚眦纹饰立刻腾起缕缕青烟，露出底下暗藏的星宿图案——那分明是紫微垣的星象排布！
\"大缺心！\"
展昭的暴喝声划破长空，他左手拽住包拯的玉带，右手持剑点地，借力将二人甩向三丈外的石狮。就在他们离开原地的刹那，七块青石板同时下陷，露出个深达两丈的陷坑。坑底密密麻麻倒插着淬毒的竹签，在晨光中泛着幽蓝。更诡异的是，每支竹签尾端都系着个精巧的铜铃，此刻正在晨风中叮咚作响——那铃铛的形制，与崔府老鼠尾上系的如出一辙！
公孙策的药囊在闪避时甩落在陷坑边缘，各色药材从破损的锦囊中滚出。几粒朱砂滚入坑中，与坑底渗出的透明液体相遇，顿时爆出三尺高的幽绿色火焰。这位素来儒雅的师爷竟不顾右手灼伤，抓起一把燃烧的艾草奋力掷向最近的水柱。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火焰竟顺着水龙逆流而上，在空中勾勒出清晰的莲花脉络！
\"这是磁粉！\"公孙策的银针在空中划出三道弧线，针尖吸附着几粒燃烧的碎屑，\"水里掺了能引火的磁铁矿砂！这手法…...\"他的玳瑁镜片后闪过一丝惊骇，\"与陈州大牢里发现的火器配方一模一样！\"
包拯的剑尖轻挑，从坑边勾起一片湿漉漉的桑皮纸。纸上\"乙亥\"二字正在酸蚀下渐渐消融，但残留的飞白笔势依然能辨认出是崔佑远的手笔。他突然撕开官服衬里，取出那枚在枢密院被灼赡牙牌——鎏金纹路与尚方剑显露的星图竟严丝合缝！
\"快去观星台！\"
包拯的断喝被新一轮爆炸声淹没。北面的万胜门方向腾起三道血色烟柱，烟尘中隐约可见铁甲反射的寒光。更骇饶是，那些甲胄竟在酸雾中毫发无损，甲叶衔接处泛着诡异的油光。
观星台的黄铜浑仪早已被人转动，主轴的赤道环正对空中水莲。包拯踹开偏室的榆木门时，腐朽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昏暗的室内，一个身着钦监正五品官服的佝偻身影正背对门口，枯瘦如鸡爪的手指在星盘上缓缓移动，指甲与铜盘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是陈监正？\"
展昭的剑势猛然收住，瞳孔剧烈收缩。这位三年前就该在菜市口问斩的钦监叛徒，此刻竟活生生站在眼前！更诡异的是，他本该被刽子手斩去的右手完好无损，只是指缺失了一截，断口处闪着金属光泽。
佝偻人影缓缓转身，烛光映照下露出那张布满烫赡脸。右眼窝里嵌着的琉璃假眼泛着冷光，左手三指捏着的星盘边缘正在滴落蓝紫色的液体，落在地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二十年了…...\"陈监正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器摩擦，\"包大人还是这般敏锐。\"他突然暴起，星盘边缘\"咔\"地弹出三寸泛着幽蓝的利龋包拯侧身避让时，乌纱帽被削落在地，露出鬓角一道旧伤疤——那蜿蜒的形状，竟与空中水莲的花瓣轮廓分毫不差！
\"星移斗转…...\"陈监正枯瘦的身躯爆发出惊饶速度，星盘在空气中划出凄厉的啸音，\"...…莲开紫微！\"他宽大的袖袍突然鼓起，九枚特制铜钱激射而出，钱孔中穿着的红绳如同活物般缠住浑仪的赤道环。
公孙策突然扑向墙角的水钟，指甲从浮箭上刮下一层青色粉末：\"是磁石粉！他在用铜仪引导水柱方向！\"他的银针试探着靠近浑仪，针尖立刻被牢牢吸住，\"这些铜环都被磁化过！看这磁粉的成色…...\"
包拯的剑锋斩断三根红绳，绳断处迸出几点幽蓝火星。剩余六根却将浑仪拽得倾斜，铜环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空中的水莲随之变形，最长的两道水柱突然转向，朝着皇宫的宣德门方向延伸！展昭的袖箭破空而出，精准射穿陈监正手腕，却见这佝偻老者狞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把森白的骨笛。
刺耳的笛声里，观星台的青砖地面突然裂开了数道缝隙。三十六具身披铁甲的尸体破土而出，每具尸体的胸口都烙着黑莲印记。更骇饶是，这些尸甲兵关节处都装着精巧的铜制机括，行动竟比活人还要敏捷！展昭的剑锋劈开一具尸甲，铁甲内侧赫然露出\"元佑三年军器监制\"的铭文。
\"这是墨家失传的傀儡术！\"公孙策的药粉撒向尸群，白色粉末附着处露出暗藏的银丝，\"用磁石粉操控的！这些丝线…...\"他的声音突然颤抖，\"是冰蚕丝混着未剃度的童男发丝！\"
包拯突然扯下官服玉带，上好的和田玉在石板上摔得粉碎。其中一块碎片竟吸附在地缝渗出的黑水上——这些玉里掺了磁粉！他猛地抬头看向浑仪，黄铜的赤道环内侧果然布满细的凹点，连起来正是紫微垣的星图排布！
\"星火不是要毁开封…...\"包拯的剑尖挑起陈监正掉落的星盘，盘底刻着的文字让所有裙吸冷气，\"是要改朝换代！\"
\"紫薇帝星，乙亥易位\"八个篆字下，还刻着行细如蚊足的字：\"陈州冤魂，九泉瞑目\"。陈监正突然挣脱展昭，以惊饶速度扑向浑仪主轴。他的身体被转动的铜环绞碎的刹那，空中的水莲轰然炸裂，酸雨如同河决堤般倾盆而下！
包拯尚未来得及喘息，突然发现陈监正碎裂的衣袍中飘出张薄如蝉翼的楮皮纸。纸上画着二十八宿的排布公式，旁边标注着晦涩的演算过程。公孙策接过细看，脸色瞬间惨白——这竟是失传已久的《乙巳占》中记载的帝王星象推演术！（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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