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其余缺额还要他一人填补。五个亿的总额，对他而言，同样难以独自扛下。
林祖是否会在这件事上隐瞒真相，众人心里其实都有数。
这类事情本就容易查证，更何况林祖自己已主动现身，摆在明面上。
在座之人个个背景不凡，若发现他有半句虚言，他在港岛的路也就走到了尽头。
可倘若他所言属实，那局势便彻底不同了。
蒋养眉心紧锁。他早知林祖有些资本，却从未料到其手头资金竟如此惊人。
据蒋养掌握的情报，林祖此前曾带过十几亿的货入境，但被警方截获，损失惨重。
按常理推算，林祖眼下资产或许略高于洪兴社某些堂主，至多几千万，破亿已是难以想象。
然而林祖声称，一个上午便能净赚二十亿。这数字，连港岛首富恐怕都未曾达到。话一出口，蒋养顿时陷入尴尬境地。
他曾设想过林祖可能提出各种条件，也可能拒绝合作，甚至另起炉灶。
但他万万没想到，林祖竟直接接受了他开出的条件，唯一不满的，只是那一千万港币太少。
蒋养原本计划，在接任洪兴社龙头之位后，借林祖立威，震慑四方。
可如今他意识到，自己挑中的并非一只任人摆布的弱鸡，而是一条深藏水底、伺机而动的巨鳄。
招惹这样的存在，未必能上演好戏，反而可能反被吞噬。
林祖早已看穿蒋养的意图，并以惊人财力作为回应。接下来，轮到蒋养决定如何收场。
见蒋养迟迟不语，林祖淡淡补了一句：「洪兴社家大业大，总不至于连这点钱都拿不出吧。」
既然已摊牌，再多得罪几句也无妨。
这一笔巨款来得正当，完税之后，林祖从此可堂堂正正使用每一分。
林祖早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只在街头混迹的帮派头目，如今他的名字与港岛富豪榜上的名字并粒他掌控了益辉集团七成股份，这家公司不仅是上市企业，还拥有多项实体产业，资本实力不容觑。
这一变化，悄然改写了他在众人眼中的位置。坐在他身旁的骆驼，目光里透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慎重。以往，哪怕林祖势力扩张，吞下王宝的地盘，堂口壮大，在骆驼心中也不过是个能干的弟。即便偶尔桀骜，终究身份未变。
可现在不同了。当“益辉集团拥有者”这个头衔落在林祖头上时，骆驼心里已然将他视作与自己同等分量的人物。地位的跃迁，不靠喧哗叫嚣，而是由实打实的资产与权力支撑。
蒋养始终沉默，未对林祖言语一句，只是静坐于席，眉宇紧锁，似在权衡局势背后的暗流。而在场的三位社团首领中，除他之外，最感压力的便是倪坤。
倪坤在江湖上沉浮多年，一听蒋养提出联手之策，便已洞悉其用意。但他仍点头应允，原因清晰——林祖近来动作频频，接连发动地盘争夺，扩张之势如潮水般不可遏制。
若放任其继续坐大，迟早会将触角伸向尖沙咀。一旦林祖真对倪家动手，凭借他在金三角的货源渠道，质优价低的货物倾泻而出，势必冲击倪坤的生意链条。
虽然还不至于动摇倪家在尖沙咀的根本统治，但随着年岁增长，倪坤早已察觉，那五个堂口负责饶态度正逐渐冷淡，敬畏不再。
倘若林祖趁机拉拢其中一二，撬动根基，倪家的脸面将在整个港岛江湖荡然无存。借蒋养之力压制此人，既能遏制对方气焰，又无需自己冲锋在前，这样的局面，倪坤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倪坤眼里，倪家与蒋养联手，再算上骆驼那根深蒂固的脾性，这场局本该稳如磐石，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松。
可林祖一亮出身价，倪坤心头顿时沉重起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早知如此，何必听信蒋养那一番鼓动？安安心心坐在台下看戏听曲，陪着那些退了休的老辈人笑度日，岂不自在？偏要卷进这趟浑水，图个什么？
换作寻常富商，倒也无妨。可林祖不同，此人目光深远，野心昭然，稍有见识者皆能察觉。
当场翻脸动手，那是绝不可能的事。若倪坤真敢迈出这一步，整个港岛道上都会将他视为乱臣贼子。更何况东星社实力犹在倪家之上，一旦火并，胜负难料，反倒让旁人坐收渔利。这种蠢事，他从不做。
「罢了……」倪坤轻叹一声，头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心中已然决断。
等寿宴一过，社团上下事务尽数交予倪永孝打理。自己也该退了，趁眼下脑子还清醒，耳朵还不聋，还能为儿子把最后一道关。至于眼前这个林祖，就由倪永孝去应付吧。
倪坤松了肩，骆驼也卸了力，唯有蒋养仍紧锁眉头，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不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蒋养始终沉默，无人催促，也没人开口打破寂静。
四下里安静得近乎诡异，原本后排还有低声交谈的人，此刻也都屏息凝神，只等着听蒋养如何回应。
许久之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目光沉静，似已拿定主意。
他望向林祖，抬起右手，竖起大拇指。「林祖，你狠，的确够狠。」
「洪兴有钱，每个堂主凑个两三千万不在话下。可我刚从泰国回来，剩下的几个亿，我掏不出来。」
「这次是你赢了。我蒋养话算数——北角的地盘，我不再提。那一千万，明早就会送到你公司账上。」
局面至此，蒋养已无路可退。
向各堂口集资？绝无可能。
无论输赢，他都不能开这个口。一旦开口，等于动摇自己在洪心威信，今后话还有谁会听？
人都一样，若是社团老大主动发钱，谁都会高兴。可要是有人伸手向你讨要一大笔资金，数目还不，几乎掏空你一半积蓄，这就让人难以接受了。
让蒋养自己掏出两个多亿，根本不可能。
他在泰国发展得再好，也经不起这样一次性的巨额支出。就算他真能凑齐这笔钱，就能确保在林祖面前占上风吗？
如今的林祖不只是东星社五虎之一，更是一个财力惊饶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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