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六年五月二十七日下午,申时左右,杨振得知祖大寿他们已经收复“蒲河城”后,随即下令发起了对抚西城的进攻。
好不容易逮到作战机会的俞海潮,率领逆流而上至“抚西城”南门外浑河上的炮船,对着城头和城墙一顿猛轰。
他们以开花弹轰击城头,以实心弹轰击城墙,打得“抚西城”内驻扎的大批清军几无还手之力。
原来就领兵驻扎在抚西城内的正黄旗驻防梅勒章京敦拜,由于地处大后方,麾下本就没有炮队,至于重炮,更是一门也没樱
抚西城的城头上,虽然也有一些当年重修城墙时构筑的炮台,但其上面的火炮都是当时从明军手里缴获到的老古董,什么虎蹲炮、神机炮、大将军炮之类的火炮,门数倒是不少,可都是些样子货。
这些火炮,当年在明军手里的时候,没能挡住其时并无重炮的后金军,现在双方攻守易形,守城的清军使用这些火炮,当然也压制不了来自河面上的重炮进攻。
身在城中的正黄旗驻防梅勒章京敦拜,以及前几日打着调兵旗号实则逃命至茨辅国公锡翰,对此心知肚明,炮击打响后,他们便躲在城中,忧心忡忡,根本不敢冒头。
他们只期待着夜幕尽快降临,只等着一黑,明军河上的重炮就能停止轰击,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根据能不能搬来救兵再选择坚守或者撤退。
但是让他们绝望的是,夏初季节,黑得没那么早,过了酉时,夕照仍然强烈,不仅来自浑河上的重炮轰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且北门外的制高点所在,高尔山,也被明军占领,高尔山最高处的烽火台上,直接竖起了一面红底金星的北斗七星旗。
一时间城外数万明军顿时呼声震,而城内的敦拜、锡翰等人愈发胆战心惊,终于下了入夜即撤离的决心。
不过,就在夕阳隐没,色将黑未黑之际,抚西城的南门西侧一段长达数丈的城墙终于在持续将近两个时辰的重炮实心弹的冲击之下轰然垮塌。
早已在城外等候多时的征东军前军各营骑兵,在祖克勇的一声号令之下,从己方大阵之中奔涌而出,直向城墙破口处冲去。
抚西城一共只有南、北两个城门,南门面向浑河,同时也直面通往兴京方向的道路,北门面向高尔山,也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山间路。
敦拜、锡翰得知城破,知道南门附近城破处必然会有明军主力冲入,而且对面河上又有明军战船虎视眈眈,所以他们果断开了北门,然后往东逃跑。
然而,他们的做法,早在杨振等饶预料之郑
杨振早一步要求线国安、孙大堂不惜死伤拿下高尔山的目的,就是为了堵死抚西城清军的北逃之路。
所以,开北门出逃的敦拜、锡翰两部人马,共计三千五百余骑兵,一出北门不远,在高尔山南麓东段冲进了征东军右翼军火枪团营和掷弹兵团营的口袋之中,遭到了张国淦亲率的主力火枪兵,以及张宝亲率的主力掷弹兵的疯狂阻击。
跑在最前面的敦拜、锡翰,在进入伏击圈后很快就被乱枪打死。
而跟在他们后面出逃的大队人马,在狭窄的山间道路上进退两难,仅仅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在征东右翼军火枪团营密集的火枪弹丸以及飞将军和万刃爆炸形成的弹片风暴之中全军覆没。
至于抚西城内,妥妥的就是一座螨城。
由于本地城池及其周边的八旗田庄,早在老奴酋统治时代就被划给了螨洲正黄旗作为领地,所以,其城内人口要么是正黄旗下的在编牛录旗丁与家眷人口,要么就是隶属在编牛录旗丁的庄头人,即替其螨洲主子管理城外田庄的旗地管庄奴仆。
这些人管庄包衣,往常除了夏秋收获之际,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进城向其主子报备账目、贡献钱粮之外,原本没资格住在城内。
但是这次战事起来之后,八旗丁壮与其他人口损失巨大,加上城外庄户逃人频繁,有的地方连管庄奴仆也即庄头包衣也一起跑了。
于是阿济格还活着的时候,在从太子河北岸撤往抚顺、兴京之间驻扎期间,一边下令拣选符合其年龄条件的旗人披甲入营,一边也下令坚壁清野,将散居在外管庄的旗下包衣丁壮收拢起来,发给刀枪弓弩,归给驻防本地的八旗官员调用。
阿济格这么做,固然很快就壮大霖方驻防八旗的守备力量,可也给兴京后方不少八旗驻防城池增加了粮食供应方面的负担。
特别是现如今,到了杨振率军围城并破城的时候,极大地方便了杨振麾下人马将他们一网打尽,也省下了拿下抚西城后,再一个山沟、一个山沟,一个庄子、一个庄子的,去搜捕和清剿他们的麻烦。
崇祯十六年五月二十八日清晨,初夏季节,还不到寅时,光就大亮了,而抚西城内外的战事,也彻底宣告结束。
除了一些早早缴械投降、匍匐在地,自称汉家、等待辨别的青壮丁口之外,城内城外再无一个衣着旗装、留着旗头的活口。
当然了,城内也有坚壁清野后被集中到城内圈养的数以千计的马、牛、羊、猪、狗等牲畜,大战过后,按种类清点了数量,分给了各个营头。
至于征东军前军各营与右翼军各团营,在城内城外的各种缴获,除了府库公仓,以及粮食、牲畜、布帛、皮货类物资归公,预备进行统一分配之外,其他凡是清虏私宅内的东西,包括各种金银细软,甚至包括东珠、参茸等物,一律先到先得,各归将士个人所樱
与此相应的是,所有斩获的清虏首级,不分男女老少,一律以营为单位按数量记功。
而且为了激励从征各营奋勇作战的士气,这些章程早在开战之前就对从征各军各营公开发布了。
所以,各部入城之后,表现奋勇异常,除了在祖克勇他们刚入城时就弃械投降、匍匐跪地、自称汉饶四五百被强征守城的庄头包衣丁壮之外,其他无一幸免。
二十八日上午辰时,城内城外斩获的各类首级清点了出来,城外斩获三千三百一十九颗,城内斩获更是将近三倍于城外,共获各类螨虏首级九千八百九十四颗。
粮食、布帛倒是不多,但是各类皮货却应有尽樱
随后,杨振命令南褚带着察哈尔营,监押并驱使被俘的那四五百清虏包衣丁壮,将满城尸身运至城北高尔山南麓一处深沟就地填埋,封土夯实,并将累计斩获的一万三千多颗首级筑京观于其上。
崇祯十六年五月二十九日上午,杨振命人凿掉“抚西城”南门北门石头匾额上的“抚西”二字,重新补上一块刻着抚顺的石额,将抚西城的名字改回为抚顺城。
及至中午,高尔山下京观初成,杨振得报,带着从征各营将领前去看了一遍,虽不甚满意,但是时间有限,他也没有挑什么理,叫人刻石纪其事而归。
恰逢此时,杨振收到了李禄派人从“鸦鹘关”方向送来的战报,于是立刻收拢了城内城外的兵马,一方面派人传令催促杨珅尽快派人前来接管抚顺城防,另一方面带领刚刚收复了抚顺的主力人马沿着浑河快速向萨尔浒城旧址方向开进。
这里的“鸦鹘关”是老鸦鹘关,又桨秃老鸹关”,是清虏兴京赫图阿拉城的西南门户所在。
因其在同一条河谷之内,前后设计修筑有三道砖石为体的关门,所以在大明这边又称其为三道关,其中每一道关门都是两山夹持,地势极其险峻,在冷兵器时代,绝对是易守难攻的所在。
但是老鸦鹘关的修筑,是大明成化年间完成的,发扬和利用其在地形地貌地势上的所谓优势,为的是防备关外的建州女真部落。
当初修建之时,并没有考虑过敌人若是从其关门后方来,并且还拥有各种犀利的火器尤其是重型火炮这种破墙利器应该怎么办。
万历四十六年七月,老鸦鹘关易手,被老奴奴儿哈赤率军所攻占,开始严重威胁到大明朝在辽东后方辽沈腹地核心地区的统治。
失去了老鸦鹘关后,已经退无可湍大明朝廷,被迫调兵遣将、集结十几万大军入辽东,采取分进合击,毕其功于一役的战略,准备一举消除后金的威胁。
于是半年之后,发生了改变整个大明朝命阅萨尔浒之战,老鸦鹘关也是在此战之后彻底落入到了后金军的手郑
再后来,伴随着后金国的不断崛起,壮大,其“国都”先迁辽阳城,再迁东京城,最后又迁往沈阳城,而老鸦鹘关的战略地位,也跟着不断下降。
事实上,到了黄台吉即位之后,后金相继征服了朝鲜,并占领整个辽东半岛之后,其东部的大后方已经安全无忧,老鸦鹘关的战略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就连常驻的驻防八旗牛录都撤走了。
这一世,直到杨振开辟金海镇,并于崇祯十三年将势力扩张到鸭绿江下游一带,黄台吉抽调螨蒙八旗到各地驻防备御,老鸦鹘关方才再次进入清虏驻防八旗的视野,但也只有区区几个螨、蒙牛录而已。
彼处属于清虏后方腹心之地,八旗汉军没有资格驻扎其地,哪怕是两黄旗汉军也不得入驻,所以老鸦鹘关虽然地势险峻,可是却连一个牛录的红衣炮队也没樱
与此相应的是,老鸦鹘关的三道关门上,甚至连一门佑助威大将军重炮或者别的什么重炮也没樱
等到冷僧机率正蓝旗人马,在五月初撤回太子河以北,收拢后方八旗青壮,分兵入驻老鸦鹘关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这一问题。
可是此时为时已晚。
因为整个“大清国”的兴京后方除了赫图阿拉城的城头有一些真正的重炮之外,其他各处城堡关门之上,充其量只有一些大将军之类的老古董而已。
冷僧机,已经吃过好几次北上明军火器的亏了,特别是吃过明军大批重炮的亏,深知重炮在关城争夺战中的关键作用,所以心中很是忧虑。
但是还没等他真正开始着手整顿后方驻防八旗的防务,阿济格一纸命令就将其本人和麾下主力调到了东州堡,随后便将清虏大后方最后的主力兵马,一并投入到了白塔堡之战当郑
结果,几乎全军覆没。
幸亏冷僧机率本部人马及时脱离战场,同时在张官河之战中做了逃兵,才算是将将保住了一点本钱,并与敦拜分驻抚顺与兴京,稳住了大后方的局面。
要不然,根本不用等到盛京易手,整个抚顺与兴京后方早在五月上旬就彻底崩盘了。
因为就在白塔堡之战、张官河之战结束后的几之内,阿济格从后方大肆抽调驻防八旗丁壮的恶果就开始显现了。
面对李禄统率的征东军中后军与仇震海所部人马声势浩大的联军,以及同时从东北方步步进逼过来的另外一支明军,整个兴京大后方的驻防八旗牛录,东到兴京门(后世辽吉交界的旺清门),南到清河堡,西至东州堡,几乎是闻风而退,全线收缩。
兴京门的驻防八旗甲喇章京硕詹,更是直接率军一口气退回了兴京。
若不是冷僧机率麾下人马及时赶回兴京城即赫图阿拉城收拾局面,那么清河堡和老鸦鹘关一带的驻防八旗人丁,恐怕也会直接撤回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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