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这支新附兵,丁壮累计过万。
如果连带他们的家眷,男女老少合计的人口数量更是多达数万。
其中光是属于原来清虏盛京铸炮厂的铸炮牛录青壮与家眷就有数千口,虽然都是当过二鞑子的,但是处决了,或者打入牢城营服苦役,终究还是有点浪费了。
特别是如果自己不进行收编,这些人就会落入洪承畴麾下,或者祖大寿麾下的手里。
到时候他们摇身一变,直接成为洪承畴麾下或者祖大寿麾下的正兵,那就更是便宜他们这些二鞑子了。
与其如此这般,对于这些送上门来的青壮,尤其是其中属于原先盛京铸炮厂的那些铸炮牛录,反倒不如杨振自己收编。
毕竟铸炮这个事情,杨振这边也是一直需要有人去做的。
而且清虏的原盛京铸炮厂,除了缺乏铁料和铜料来源之外,其他铸炮所需的匠人、技术与设施,几乎是一应俱全。
只要铜铁熟料充足,随时都可以接着开工。
与此相应的是,现在的金海镇最不缺的,就是上好的铁料与铜料。
杨振早年因为金海镇辖内缺少足够的铜料,而且外购铜料成本过高,所以选择了高温铸钢与铁模铸炮的技术路线。
等到后来,征东左翼军、征东中后军、安东东路总兵府人马完全占据了鸭绿江上游东岸和土门江上游南岸的大片地区之后,大型的铜矿遍地都是,上好的铜料不缺了,可是旅顺口和云从岛的铸炮厂重炮铸造技术路线已经定型,也没必要再大面积更改。
所以安东东路方面日益增加的铜产量,目前主要是用于金州西海岸的龙王庙船厂和金州东海岸的达利安船厂。
而与金海镇的铸炮厂有所不同的是,铁芯铜体、复合炮身的铸炮工艺,却被不惜工本的清虏盛京铸炮厂所突破,以至于后来清虏铸造出来的所谓“眷神威大将军”重炮,性能也很不错。
如果不是因为杨振抢先一步掐断了清虏东西两条贸易路线,掐断了其铁器、铜料的主要来源,卡住了盛京铸炮厂的产量,那么收复辽沈的大战,后果属实难料。
现如今,原属清虏“造办库”的盛京铸炮厂既然落到了自己的手上,那么他们取得突破的铁芯铜体、复合炮身的铸炮工艺,当然不能废弃不用。
毕竟是白得的大批人力,白得的铸炮工匠,白得的场房设施,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太过浪费了?
所以,杨振在亲自接见了常春及其带来的新附军中下级将领之后,当场任命邓常春为征东将军行营盛京新附军的总兵官,同时负责原盛京铸炮厂铸炮事务。
而这个所谓的盛京铸炮厂,也被杨振暂时更名为了征东将军行营直属铸炮厂。
当然,邓常春他们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尽快将搁置在“造办库”铸炮厂房内的大批半成品重炮完成铜体铸造与打磨交付,继续壮大征东右翼军下属重炮队伍的实力。
与此相应的是,陪同在侧的右翼军总兵杨珅,也受领了支持征东将军行营直属铸炮厂铸炮的任务,被杨振安排了一个行营铸炮总监的头衔,负责出面协调从后方调用铜铁材料的事务。
当然了,这只是暂时如此。
事实上,浑河上游两岸,也即抚顺地区,还有太子河上游两岸,也即后世本溪地区,有的是煤矿、铁矿,甚至不乏大型铜矿。
只要假以时日,也许过上几年,附近的煤矿、铁矿、铜矿得以开采使用,那么这个原本基础就相当扎实的铸炮厂,就可以自给自足投产,不需要再从安东东路或者旅顺口调用铜铁材料了。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却杨振忙完了接收与任免盛京新附军各部人马官将等事务之后,时间已到傍晚,简单吃了晚饭,正要早点休息,却接到了祖泽润希望前来会面的报告。
杨振心中恍然,当即答应见他。
当晚上,入夜时分,祖泽润在一队辽西军伍的护卫下,来到了大军入城后杨振的征东将军行营所在地,即伪皇宫前面原“大清门”外的“造办库”大院。
“拦路哭诉,向洪督师告状的点子,是你出的吧?”
“这个——,让都督你见笑了。”
一见面,杨振就开门见山,毫不客气的起了上午入城式上的“闹剧”。
祖泽润闻言虽然有点尴尬,但也十分坦然的认了。
他跟杨振打交道很多了,知道杨振不是寻常人,在杨振面前开诚布公,有一一,比虚头巴脑的否认要好得多。
“想必你们从北郊和东郊的地下,挖出来不少好东西吧?要不然,怎么会出这样的馊主意?”
“啊?呵呵,都督笑了——,其实也没有多少,还是比不上都督你打的辽阳城那一战,那可是现成的真金白银两百来万。我们得的这些,东西倒不算少,但许多东西只是看起来值钱,还是比不了真金白银实在。”
经过一个晚上外加将近一个白的奋战,二十三日下午未时左右,祖泽远、刘周智分别率领麾下人马,兴高采烈的护送着大批车马物资从大北门入城,送到了辽西兵马在城内新设的大本营长安寺内。
驻扎在东门上的金海镇兵马,把他们护着车马入城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不知道祖泽远、刘周智他们搞到了多少稀世珍宝,都是什么稀世珍宝,但是一共从城外进来了多少辆大车,还是清清楚楚的。
祖泽远所部人马护送进城内东北角长安寺的大车有二十一辆,刘周智所部人马稍晚一些护送到长安寺的大车有十八辆,累计三十九辆。
野猪皮和黄台吉加在一起,两个陵寝地宫,一共这么点东西,看起来好像的确不多。
但是,能够跟着野猪皮和黄台吉入土的东西,有一样算一样,都不可能是寻常之物,就算没有多少真金白银,可是比起真金白银来,很可能更加贵重和值钱。
想当年,野猪皮屠戮辽东,抢了无数真金白银、珍宝珠玉。
而黄台吉继位后几次三番南下抢掠,掳掠了许多关内城池,京畿、北直、山东等地损失惨重。
此外,他们还抢过蒙古,抢过朝鲜,所获稀世珍宝,数不胜数。
当然,这些东西不可能最后都跟着他们埋在地宫之中,但是埋进去的哪怕只是其中的十分之一,甚至是百分之一,那也十分可观了。
不过,祖泽润的可能也对,真金白银可能不会有太多,毕竟真拿金铤、银锭或者堆积如山的金银器随葬的“帝王”也并不多见。
其中一些稀世的珍宝、古玩,或者东珠、玉器、玛瑙宝石、宗教法器之类的东西,可能只有拿到关内去,甚至是拿到江南去,才有可能卖上好价钱。
“你们啊,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吧,祖大帅叫你来,要谈什么事情?”
辽西军伍从野猪皮和黄台吉的地宫里搞到多少好东西,杨振并不羡慕,毕竟是死饶东西,他现在还没那么缺钱。
所以,轻飘飘揭过这个话题,直接问他的来意。
而这时,本来已坐下的祖泽润站了起来,朝着杨振接见他的中堂外面拍了拍手,随后就见有两个从人抬着一个金银包边、镶嵌宝石、做工相当精美的长方形箱子进了堂上。
“都督放心,这个檀木箱子是从多尔衮的潜邸,就是原来的睿亲王府后罩房里搜出来的,不是地下的东西。”
随着那两个从人将箱子放在地上,祖泽润挥挥手,将他们打发出去,然后其一边弯下腰去打开箱子,一边向杨振做着介绍。
“不过,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却是当年黄台吉的宝物,一套半身黄金锁子甲,纯金连环、环环相扣,净重三十斤。”
祖泽润着话,将箱子打开,一套囫囵叠放的黄金锁子甲映入眼帘,在灯火下金光闪闪。
“此物——赠与都督,请都督务必笑纳。”
灯光下,祖泽润面带笑容,冲着杨振躬身作揖。
“好,好,祖兄弟何必如此客气。来,坐下,大帅有什么想法,你只管,能办到的,办不到的,咱们都好商量。”
杨振起身上前,拉着祖泽润,请他重新就坐,与此同时也招了招手,让当值的侍从将那个檀木箱子搬走。
对于祖泽润带来的礼物,杨振当然不可能拒绝,别三十斤黄金精心打造的黄金锁子甲了,就是三十斤黄铜,他也不会拒之门外。
虽然这种黄金做的锁子甲,并没有多大实用价值,不仅重,而且也不可能挡住真正的强弓硬弩,再了还是陪葬的东西,杨振也不可能穿它,但其象征性的意义还是不的。
或许几十年后,几百年后,放在京师的太庙里,展览给后世的人看,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意义的。
之前包括多铎在内的那批俘虏送到京师后,先被凌迟处死,枭首献于太庙,后又传首“九边”,再然后就没有下落了,不知道遗失到哪里去了。
对于传首“九边”这个惯例,杨振先前觉得挺好,可是自从这个事情之后,杨振意识到传首“九边”好是好,可最好是还能传回来。
所有在战场斩获的或者生俘后处死的敌国头领、王公、大将的首级,都应该刻上其名字,甚至是做成工艺品,永远搁在太庙里展览下去。
有鉴于多铎的脑瓜不知道被传到了哪里,后来杨振再派人往京师送上清虏王公首级的时候,就做了专门的交待。
比如孔有德父子的首级,在将它们传首登莱的时候,杨振就做了安排,嘱咐送到京师示众之后,联络相善的礼部官员争取送到太庙献祭,然后标记清楚,找个专门的地方存放起来,留给后人唾骂。
当然了,若是能将野猪皮和黄台吉这两个奴酋的首级,收拾收拾,永久收藏在或者存放在太庙的祭品堆里,想必几百年后,应该不会再有人以当螨洲包衣为荣了吧。
想到这一点,杨振赶紧问道:
“你们将老奴酋和黄台吉开棺戮尸,乃是为辽东汉人,为关内京畿百姓报了数不清的血海深仇,想来谁也不能你们的不是。不过,它们的首级何在?”
祖泽润一看杨振也惦记那两个首级,当下连忙回答道:
“老奴和黄台吉的首级,已送至洪督师处。”
“原来如此。也好。还是祖大帅处事周全。”
听首级被送到了洪承畴的手里,杨振先是略微一愣,但是随即就猜到了祖大寿的意图。
这是明摆着送功劳给洪承畴,并且是用这两颗重要的首级,堵上洪承畴的嘴巴。
对洪承畴来,此战没能留下多尔衮,多少有点“不完美”,算是未竟全功。
但是他毕竟收复了沈阳城,在这个前提之下,再献上两颗前两任奴酋的首级,其对于远在京师的崇祯皇帝,也算是交代得过去了。
当然了,祖大寿他们这番操作,也等于是将辽西军伍开挖伪清帝陵有可能引发的清流弹章,最大限度转嫁到洪承畴身上,同时也能有效利用这次大军收复沈阳城后洪承畴必将获得的巨大声望,来为辽西军伍遮风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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