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青铜灯盏里噼啪作响，将苏婉儿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捏着那枚沾血的铜牌，指腹轻轻摩挲过\"赤松德赞\"四个字，凸起的纹路硌得指尖生疼。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在脑内响起：\"检测到吐蕃相关关键词，是否调取人脉图谱？\"
\"是。\"她默念，眼前立刻浮现出淡金色的光网，无数名字与关系线交织成网，最终汇聚成一个醒目的红点——\"没庐·赤玛伦，吐蕃赞普赤松德赞祖母，现任摄政王，掌吐蕃军政实权。\"
苏婉儿的瞳孔微微收缩。
前世学过的唐蕃关系浮上心头：赤松德赞年幼继位，真正的掌权者正是这位铁腕太后。
金乌残党竟能勾连到吐蕃摄政...她垂眸看向铜牌背面的密纹，那些弯弯曲曲的符号像毒蛇信子般刺痛她的神经——这绝不是普通的情报传递，是更深层的渗透。
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惊得烛芯抖落一串灯花。\"苏娘子！\"是王敬之的声音，带着连夜赶路的沙哑，\"御史台刚收到河西急报！\"
苏婉儿将铜牌塞进袖中，快步拉开门闩。
王敬之立在檐下，官服前襟沾着星点泥渍，腰间的银鱼袋随着喘息晃动，\"边境斥候回报，祁连山西侧发现一支百人队，穿胡服却操中原口音，极似金乌残党！\"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染着尘沙的绢帛，\"末将已让杜员外郎过目，他...他们可能想借吐蕃政局不稳，扶持傀儡。\"
话音未落，廊下又传来靴底碾过青石板的声响。
杜鸿渐手持一盏羊角灯，月白襕衫外罩着半旧的绯色披风，显然也是从家中匆忙赶来。
他抬手将灯盏递给王敬之，指尖还带着寒意：\"苏娘子请看。\"他展开随身携带的羊皮地图，指尖点在吐蕃逻些城位置，\"赤玛伦虽掌实权，吐蕃贵族派系林立。
金乌若能在其中安插棋子，既能避开朝廷追剿，又能借吐蕃兵力反噬我大唐。\"
苏婉儿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望着地图上蜿蜒的边境线，喉间泛起铁锈味——前世史书中，安史之乱后吐蕃趁虚而入，攻占河西陇右，正是大唐由盛转衰的关键。
如今金乌残党竟要提前点燃这把火...
\"我要去河西。\"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冰碴子。
王敬之和杜鸿渐同时抬头，前者的眉毛拧成疙瘩：\"苏娘子，河西离长安千里之遥，金乌余孽穷凶极恶...\"
\"正因为危险，才要我亲自去。\"苏婉儿抽出袖中铜牌，在烛火下翻转，背面的密纹映得她眼底发亮，\"边军虽勇，却不了解金乌的手段。
系统...今日兑换历史常识。\"她默念指令，眼前浮起《吐蕃政体结构解析》的书页，快速扫过\"没庐氏与琛氏、那囊氏三族鼎立\"的段落，\"我需要知道吐蕃贵族如何运作，才能找到金乌的破绽。\"
杜鸿渐突然伸手按住她欲翻页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系统浮窗传来：\"苏娘子可知，逻些城南有座白莲寺？\"他从怀中摸出半块残玉，与铜牌背面的密纹严丝合缝，\"这是去年在范阳安禄山旧宅找到的，刻着'白莲'二字。\"
苏婉儿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将铜牌凑到烛火下，借着跳跃的光，终于在背面最边缘处看到一行细如蚊足的字：\"逻些城南，白莲寺。\"
\"陆九渊。\"她提高声音，窗外立刻闪过一道黑影。
那是苏家暗卫统领，常年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带三队影卫，扮作马帮先行入吐蕃，查白莲寺底细。\"她从妆匣里取出半枚虎符，\"持此符找陇右商媚周掌柜，他会提供掩盖身份的商队。\"
陆九渊单膝点地：\"何时启程？\"
\"即刻。\"苏婉儿将铜牌塞进他掌心，\"若发现金乌标记，飞鸽传书；若遇危险...\"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活着回来。\"
陆九渊起身时带起一阵风，门帘重重落下的瞬间，苏婉儿转身对王敬之笑道：\"麻烦王御史知会张介然将军，就苏某三日后到河西，要借他三千边军的虎威。\"
王敬之张了张嘴，最终只了句：\"末将这就去兵部调文书。\"他退出门时，衣摆扫过廊下的海棠枝，几片残花簌簌落在杜鸿渐脚边。
\"苏娘子当真要涉险？\"杜鸿渐拾起花瓣，目光落在她腰间未愈的刀伤上，\"太子曾，你是长安城里最聪明的棋子...可棋子若碎了，棋盘也就乱了。\"
\"所以我要做执棋的人。\"苏婉儿掀开案上的《吐蕃舆图》，指尖划过祁连山隘口，\"三日后卯时，我带苏家商队出发。
商队里会有十车火油——是系统兑换的改良版，遇火即燃；还有百面玄色信号旗，夜间用狼粪熏过，烟直且浓。\"她抬头时，眼里有星火在烧，\"金乌以为躲到吐蕃就能苟活？
我要让他们知道，大唐的刀，能砍到长安的街，也能砍到逻些的城。\"
数日后，河西走廊的风沙卷着驼铃响起。
苏婉儿裹着青灰色胡服，坐在商队中间的马车上，怀里揣着陆九渊的密报：\"白莲寺乃吐蕃密宗圣地，大雄宝殿后有暗室，供奉金乌神像。
寺中僧侣多为安氏旧部后人，称'金乌遗脉'。\"
她将密报投入铜炉，看着墨迹在火中蜷成黑蝶。
车外突然传来驼夫的吆喝：\"风大了！
都把面巾系紧！\"
风沙漫卷中，一个身披黑色氆氇袍的身影从沙丘后转出。
他的脸藏在连帽里，只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侧脸，操着生硬的汉话问道：\"请问...可是来自长安的苏姑娘？\"
驼铃被风扯得支离破碎，苏婉儿按住腰间的匕首，望着那抹黑影在风沙中若隐若现。
她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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